他如受重创一般连连后退,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伸出手,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一道道澎湃的黑色魔气奔涌而出:“那这些力量是怎么来的?这说不通,这说不通!!!”
“我帮师叔来说通这个道理吧。”宁竹芒轻声言道,嘴里的语气听不出喜乐,但眸子深处却隐隐有悲切翻涌而出。“《大衍剑诀》也好,《千字剑典》也罢,虽然所行之道不同,但终究修的是剑,《大逆剑典》既然脱胎于这二物,所修出之物自然也应是剑意。可师叔觉得,这黑色魔气与剑道究竟可曾有过半分关系?”
“所谓的《大逆剑典》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有人在其中加入了一道法门,而这道法门在快速运转《大逆剑典》时便会显现作用,他可以让修行者连通某处隐秘的所在,从中吸取这魔气,让人修行者暗以为这魔气是自己修行而出,而事实上,这些魔气其实早已存在,虽然你可以动用他,但只要运转此法,任何人都可以将之纳为己用,就像师叔可以强行抽离那些门徒的修为一般,宁某也可以吞噬这魔气纳为己用。”
宁竹芒这样的说辞,加上司空白之前自己修行时的一些感悟,他的心底其实已经很清楚,宁竹芒所言之物与事实相差应该已经不大,但他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牺牲了玲珑阁所有的门徒,到了这时,他如何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都是一场黄粱美梦?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些力量就是我自己修行出来的东西,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会有人有这么多的力量自己不用,还分给我们吸收吗?”司空白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宁竹芒看着几近疯狂的司空白,心底那积压已久的愤怒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奔涌而出。
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忽然空荡荡的,看向司空白的目光中也渐渐多出了一份怜悯,但这份不怜悯不仅单单因为司空白,更因为自己,也因为那已经名存实亡的玲珑阁。
说到底,千年传承的玲珑阁,其实只是某位大人物为达某些目的而信手拈来,如今又被碾压成碎末的一枚棋子。
他叹了口气,语调温和了几分:“师叔去过大夏的景州吗?”
“那位于世界最北方的景州,拥有大片的草原,那里的百姓大抵以放牧为生。”
“牛羊成群时管理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他们家家户户不知从何时开始,都养几只被称为牧羊犬的狗。”
“羊吃草,狗牧羊,狗以为自己强出羊许多,却不知道在人的眼里,狗与羊都一样,都是畜生。”
“那魔气真正的主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魔气便是他们的羊,而那些被师叔蛊惑修行功法之门徒便是被羊吃的草,至于师叔嘛”
“自然便是那自以为掌管了一切的”
“狗”
宁竹芒说得自然是言辞恳切,但司空白可并未天真到信了这话的地步。
宁竹芒此言于他听来更像是在嘲弄。
司空白未有回应此言,他沉着眉头盯着那周身气势愈发狂暴的白眉男人,心头思索着应对之策。此刻的宁竹芒虽然修为依然未有抵达仙人境,但无法动用体内魔气的司空白显然并不会是他的对手,而若是长此以往的交战下去,落败对于司空白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逃!
这样的念头在那时不可避免的浮现在司空白的心头。
这当然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情,无论是身为国师还是仙人,这要是传扬出去,免不了招来世人的耻笑。但总比在这里等着落败来的好一些,毕竟他是如今玲珑阁唯一的传人,他得担起传承宗门的重任。
想到此处的司空白顿时打定了主意,他正要催动体内的魔气逃离此处,可这时,那位宁竹芒的声音却忽的响起。
“师叔有没有想过?”他如此问道,身子站定于远处,周身的黑气收敛,似乎没有了再出手的打算。
“所谓的《大逆剑典》究竟是一门怎样的功法?”
不知是宁竹芒收敛下来的攻势让司空白心安不少,还是他的问题激起了司空白的好奇,这位仙人大能在听闻此言之后,脸色微微一变,虽并未回应宁竹芒的问题,但就要催动的身法却也随即一滞,显然是想要等待宁竹芒的后文。
宁竹芒也并未有让他失望。
他眸中的漆黑之色于那时缓缓退去,清澈的眼眸中笑意又重了几分。
“《大逆剑典》脱胎于玲珑阁先辈所创的《千字剑典》与南荒剑陵的《大衍剑诀》。”
“这二者自然都是当世剑道绝学,但前者讲究顺势而为,以己身契合此番世界之道,以此成就大道。而后者呢?却是剑走偏锋,讲究完全舍弃外道,以己道而证大道,故云之,大道天成,亦可剑衍。”
“两道绝学,优劣暂且不言,但分明是背道而驰的两道功法,如何能成就一道功法呢?”
宁竹芒说道这处,他的身子向前迈出了一步,眸中闪动莫名光彩,直直的盯着司空白。
司空白脸色又是一沉,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宁竹芒的手在那时忽的伸出,两股黑色魔气便忽然浮现,它随着宁竹芒手掌的异动,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道圆形的事物。
那圆形事物自成一体,依照顺时针转动,其中黑气流转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