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柱想要这大黄城坐稳自己的位置,牧某也想要这大黄城做一个上好的投名状,你我如今便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国柱若是连我都不信任,试问又还能信任谁呢?”
崔庭听到这里,脸色再次一阵阴晴不定的变化。
“二十万,再给你二十万,你一定能攻下大黄城?”他咬着牙,用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的声线这般问道。
“天下哪有稳操胜券的战争?若是有又如何能轮到我牧极来做?”牧极如此言道,就在崔庭几乎要再次发飙边缘,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牧某却可以保证,若是攻不下大黄城,牧某这条命便赔给国柱。”
“就当给数十万大夏将士殉葬,何如?”
听到这话,本欲再次发怒的崔庭顿时展颜一笑,“此话当真?”
“军中岂有戏言?”牧极淡淡回应道。
“好!”那时,崔庭喜笑颜开,他拿起桌上的两杯茶盏一饮而尽。
百息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答复的崔庭带着手下的百余名士卒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大营。
这时,帐外一直将手放在剑柄上的牧良终于是松了口气,他迈步走了进来,看着案台上正细心收拾着茶具白衣男子,赶忙上前接过了差事。
“姓崔的那家伙答应了吗?”牧良问道。
脸色苍白,略显病态的牧极闻言侧头看了这比他还大上十余岁的男人,不觉间,当初那个总是脸上带着傻里傻气笑容的哥哥如今已经两鬓生出了白发。
他心里有些发闷,但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
“真的?!”牧良见状大喜,脸上再次露出了一如当年那般笑容。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牧极言道,“你去与我休书一份给那位大统领,就说这恩情,牧极记下了。”
“嗯,好!”牧良闻言点了点头,转身便忙不迭要走出营帐。
“阿良!”可就在那时,身后却忽的想起了牧极的呼喊。
这个称呼,牧良已经很久未有听到他从自己这位弟弟的口中吐出,具体有多久,大抵上一次可追溯到牧王逆案发生之前
他有些诧异,转眸疑惑的看向那同样已经到了中年的男人。
牧极苍白的脸上在那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笑过的缘故,他的笑,并不好看。
甚至因为生得那双与生俱来便死气沉沉的眸子,那样笑放在他的脸上,甚至有几分怪异。
然后,威震北境近十载的北疆王,张开了自己几无血色的嘴唇。
轻轻。
却又由衷的言道。
“辛苦了。”
(ps:工作缘故大多数时候都在晚上码字,但是很多朋友都会觉得少更了,其实真的没有,若是少更基本都会说,大家理解一下,毕竟作者也要生活,写小说真的养不活人。今日第二更,别再说我少更了)
“牧极!”
天色方才放亮,牧家军的军营里便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只见那一身戎装的崔庭带着数百大夏甲士,怒气冲冲的步入了牧极的营帐。
周遭那些牧家军旧部,见他如此嚣张,心头都颇为不忿,但念及自己如今的处境,却又不得不压下这样的愤慨。
崔庭带着一干甲士步入营帐时,诺大的帐篷内,只有牧极一人坐在高台上独自饮着茶水。
“崔国柱,何事让你如此不悦啊?”他见崔庭到来,脸上却并未有流露出半分的惊骇之色。只是抬眸淡淡瞟了他一眼,便如是问道。
崔庭愣了愣,他着实想不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牧极怎还能悠哉悠哉的坐在这里,很快这样的疑惑便化为恼怒。
“好你个牧极,我与你十万大军,这才几日光景你便挥霍得一干二净,整整十万大军,如今只余四万不到,大黄城呢?林守呢?你答应我的事呢?”
崔庭面红耳赤的朝着牧极吼道,脸上那狰狞的神色端是让人再也寻不到半分国柱大人应有的风采。
“国柱在急什么,这胜负乃是兵家常事,林守又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守将,这大黄城若是真的那么容易破,又怎轮得到我牧极?”牧极笑了笑,伸手提起案前的茶壶满上一杯,示意崔庭饮用。
崔庭哪有这心思,他上前一步,拿起茶杯便将之摔碎在地,指着牧极鼻子便再次骂道:“牧极,你当我崔庭是三岁小儿吗?这样诓我?”
“那可是六万大夏精锐,你连大黄城的城墙都没有摸到便将他们的性命全部葬送,是拿我崔庭开涮吗?”
说这话时,崔庭周身的气息涌动,大衍境的气势如潮水一般散开,俨然已是动了杀机。
脸上被那摔碎的茶杯沾了些许水渍的牧极却并不恼怒。
他伸手用衣袖缓缓的将自己脸上水渍擦去,眸子中依然是那如死人一般的波澜不惊。
他抬起头用这样的目光望向一脸怒色的崔庭,平静的问道:“崔大国柱,想要这样与我说话吗?”说着,他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瞟了一眼那跟着崔庭一同到来的百余名甲士。
崔庭一愣,他眸中的目光在那时一阵游离,最后咬了咬牙,沉声言道:“你们出去!”
身后的百余名甲士闻言微微迟疑,但最后还是不敢忤逆这位大国柱的意思,纷纷退出了营帐。
崔庭心头那股怒气在这时也平复了些许,他拉过一张木椅,便在牧极的身前金刀大马的坐下,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这白衣男子,咬牙切齿的言道:“我希望北疆王殿下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自然。”牧极见状,脸上少见的浮出了一抹笑意,他伸手再次提起了茶壶,为崔庭满上一杯,递于跟前。
或是他这样的态度让崔庭放下了心头的些许戒心,他沉着眸子接过了茶杯,终是不像之前那般将之扔碎在地。
“大黄城出了些许变故。”而牧极的声音也在那时响了起来。
“什么变故?”
“天策府来了。”
伴随着牧极那平静的声线响起,崔庭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洒落在他的衣袖上,侵入皮层,但他却不觉这茶水温热,反倒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天策府?我听闻过天策府的消息,不过数百人,比不得当年,据说新府主还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孩童。”但他毕竟是崔庭,很快便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