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你回去!”
他犹如着了魔一般的呢喃着这番话,身子缓慢又艰难的再次朝着陈玄机靠近。
“这是你的使命。”
“你的体内流转蒙家的血,你是蒙羽姑姑的儿子,你得当起这份责任!”
蒙梁固执的重复着这样的话,而他迈出的步子也随着他此番话的吐出而变得愈发的坚定。
“那与我有和干系?”陈玄机这般说道,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一步。
他有些发憷,不知为何,即使面对蛟龙也不曾胆怯的他,却在这个已经失去战力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可怕的力量。
“陈庭柱杀了我的母上,我与他只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许是蒙梁的举动太过疯狂,陈玄机心头那根蒙尘十余年的弦在那时被他拨动。往事浮上心头,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让这位素来举止从容的重矩峰首徒,在那时终于乱了方寸。
他红着眼眶,朝着蒙梁嘶吼道。
身子却再一次后退了数步。
“陈国的皇子,早在那时就死了。我是陈玄机!玲珑阁的陈玄机!”
陈玄机此言说罢,一股狂暴的剑意自他体内涌出,蒙梁本就踉踉跄跄的身子哪经得起如此狂暴的剑意?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再次被陈玄机击倒在地。
“咳咳咳!”
数息之后,就在诸人以为这一次蒙梁不会再站起来时。
剧烈的咳嗽声却地上那道趴着的身影的嘴里吐出。
然后他咳着鲜血,再一次站起了身子。
蒙梁在那时看着双目赤红的陈玄机,他满是鲜血的脸上竟是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但那份温柔,遮掩在他那狼狈的模样之下,显得有些怪诞,也有些可笑。
他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陈玄机走来。
“为什么还要站起来?”陈玄机看着这道浑身浴血的身影,眸子中写满了困惑。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驱使着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依然还一次又一次的站起。
蒙梁走得很慢,但在数十息之后,他终于还是走到了陈玄机的跟前。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那发自内心的温柔亦好似秋水一般几乎就要自他的眸中溢出。
“因为我知道,你是错的,你终究会和我回去。”
“所以,哪怕再倒下千遍万遍,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
“我错了?”陈玄机愣愣的看向蒙梁,眸中困惑之色更甚了几分。
“你以为你讨厌的是陈庭柱,是陈国,是有关于皇族的一切。”
“其实你讨厌只是你自己,当年那个眼睁睁看着蒙羽姑姑死去,去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们都曾经弱小,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跟我回去吧。”
“我们一起,去拯救那个病入膏肓的陈国。”
“那个蒙家世代浴血守卫的陈国。”
“那个蒙羽姑姑生活过的陈国。”
陈玄机的眉头在那时皱了起来。
“我说过,我不会再回去。”他重复着之前的话,脚踝处猛地发力,生生的将蒙梁震开。
然后,他再一次迈开了自己的步子,就要离去。
铛!
可在那时,一声脆响乍起。
倒地的蒙梁以剑杵地,艰难的站起了身子。
陈玄机自然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有些厌烦的转过了身子,看向蒙梁。
“那就再打一场吧。”那时,蒙梁的剑伸了出来,指向陈玄机,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便会栽倒在地一般。
可他眼中的决意,却犹如他手中的剑一般,锋利无比。
“一遍、两遍,或是十遍、百遍,结局都是一样。”陈玄机轻声说道,他的身子再次动了起来,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一道血光乍现,蒙梁的身子便在那时再次倒地。
而他的胸口处也豁然浮现出了一道血痕。
周遭的诸人在那时纷纷发出一阵阵惊叹。
谁也想不到陈玄机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蒙梁虽然嘴里叫嚣着还要再打过,但很明显,他已经露出疲态,陈玄机这样的出手终是有些过了。
“这陈玄机!”鬼菩提的眉头在那时皱起,显然已有些不悦。
她为人素来如此,虽然平日里时常为难蒙梁,又或者对于耗费墨尘子真元的徐寒颇为不喜。
但同时,她又极为护短,否则又岂会将修罗诀传于徐寒?
而此刻见陈玄机如此行事,端是心头怒气横生,便想要出手阻止。
只是这脚步方才迈开,墨尘子的手便在那时伸了出来,将之拦下。
“怎么?自己的徒儿,不心疼了?”她对于墨尘子此举颇为不解,忍不住出言问道。
“当幼狮长成了雄狮,就会被逐出狮群,去寻找新的雄狮,只有打败他,幼狮才能成为真正的狮子。”
“我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更何况,我看中的守陵人,岂会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到?”
墨尘子缓缓说道,言语间显然对于这位蒙梁很是自信。
只是与他这份自信恰恰相反的。
这时被击倒的蒙梁又再次站起,但很快便又被陈玄机的一剑所击倒,他的身上再次平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可与上次一般,这位离山的弟子,在数息之后,又一次艰难的爬起了身子。
他踉踉跄跄的提着剑,走到了陈玄机的跟前。
“跟我回去吧。”他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难看得近乎于扭曲。
陈玄机的眉头在那时皱得更深,又是一道寒芒闪过,蒙梁的身子便狠狠的栽倒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周遭的诸人在那时亦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站在玲珑阁的立场上,还是大周江湖的立场,在场诸人确实希望陈玄机能获得此战的胜利。
但这场胜利的血腥程度却大大超出了诸人的预期。
这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规矩,但凡不涉及仇怨的挑战,都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可这点到为止却也需要其中一方的认输,或者彻底失去战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