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人是井然有序的样子，高矮、胖瘦、甚至一些边角细节，都是眼前小人的排列的依据。于是这么二十个小人在眼前的样子就是：矮在前，高在后；瘦在前，胖在后；裙在前，裤在后……
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东西，摆起来却是很用心的模样。
乐书把手里的布展开，之后瞧了旁边，没有人。
而在乐书看完了旁边之后，周遭也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闹市的喧嚣渐起，四周也有了太阳与人影。
乐书看了旁边的一些颜料，之后放下了手中的布，正要一掌拍向自己却听到有人迟疑出声：“是这里呀……”然后又问说，“你们这娃娃都是没上色的，我怎么决定买不买呀？”
说话之前还“咦”了一声，有些不解与疑惑的样子。
目光所及是粉色裙摆，有绒绒小球并着鞋子一起露了点边角过来。
动作蓦地一顿，乐书抬头看去：眼前是一名粉衣少女，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好奇，又有因为迟迟未得到回复的一点气恼。
“……小姐想要什么颜色，立马就能上好色了给您。”
鬼使神差，乐书就这么迟疑着答了一句。
少女闻言看向下方，等看清人之后，脱口而出的气愤话语停了一下，然后语气渐弱：“……就，就跟我一样吧。”言罢低了点头，又说，“我什么时候能拿呢？”
见此乐书轻轻摸了摸脸，是陌生的触感，而且应该没有顺手加一道障眼法。
他说了句：“很快。”随之便低头又摸了一下，神色微微惊讶。
所幸少女并未一直盯着他，也就没瞧到他的小动作，只在那之后说：“那好，那我要……”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随之才说，“全部吧。”又说，“不过不急，你可以慢慢做，我之后再慢慢拿就好了……”
说到后来，少女也不多说其他，只拿了个钱袋了塞到乐书手里，然后说：“你做完了送到城主府就好，我叫钱珊珊，报我的名字护卫会让你进去的。”言罢几步快跑，像是蹦跳一般走了。
眼看着少女走远，又在拐角之时侧头看了一眼这边，乐书直等到那粉色身影彻底消失了才看向手里的绣花钱袋，心里想了点什么，就没一下出去。
从钱袋里数出记忆里的数目，之后，乐书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把竹筐带上了，又拿了布包着数好的钱了放进去，至于剩下的……
目光所及，拐角处有人撞到了别人身上，说着“对不起”却顺手取了别人的钱袋。
乐书看到这个就悄悄过去按住小贼了，又把钱袋挂回那人身上，然后对着脏兮兮的小贼说：“……偷钱不好呀。”
小贼闻言一惊，又在被拉入小巷之后立刻哭起来，说家里有人重病急需用钱，自己没办法，情非得已，又说第一次而已，以后不敢了……
——只是刚才他那动作分明十分熟练。
乐书想到这个笑了一下，说：“那……你先走吧，拿着这些回去——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不好。”说着就分了剩下银钱的三分之一给他。
小贼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强忍泪水，又感激涕零地样子磕了好几个响头。
乐书依旧笑着，也不拦着他这动作，只是在一会后悄悄跟了上去，看他是否真的有个重病的亲人：结果当然是没有的。
看完结果，乐书又看了看天，上面依旧是蓝湛湛的样子，阳光也十分明媚，再瞧了周围，身侧的阴影人声也是真实不已，遂回了闹市——
之前的留下的小人和颜料之类的东西都消失了。
环顾四周，乐书听到各种叫卖声不绝，十分热闹，又低头看自己，他身上的也还是简单的粗布麻衣。
笑了一下之后，乐书走了两步，然后又笑了一下：前一次淡淡的，后一次却有些暖意。
于是接下来的第三个笑，就全然是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感觉了。
他就一直维持着那种温暖的样子一步步走开，买了一点记忆里的东西，接着又曲曲折折走了好几道小道，直到停在一扇门前。
心里想了一遍之后，乐书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咚咚”声音。
周遭比之闹市实在安静，因此那声响也显得突兀，乐书这么想着，便在那“咚咚”声里笑得出神，不知不觉将心跳频率也与之统一。
“咚”
“咚”
一下又一下，缓慢，但是很鲜明。
“吱呀”一声，门开了，而乐书也在回神之后看到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摸了摸并不是太能遮住视线的斗笠，乐书将它摘下，然后笑出一个灿烂的样子，问好说“上午好呀，我把那些小人卖出去了，现在回来将换的钱给您。”说着就把竹筐递了过去。
老人不知是惊讶乐书现在的衣着，还是惊讶这么快的时间，又或者本来就是反应慢些，直愣了好一会才讷讷道：“……哦……多谢……”然后接过了竹筐，又从那破布里取出了银锭和铜钱。
按照过去，乐书编了并不存在的夸奖，然后在老人的缓缓笑开里进去修了所有需要修整的事物，又顺手将四周打扫了一遍，随后开朗告别。
老人送他离开的时候说：“要不……今天的一些还多亏你帮我了，要不……你就拿了一半走吧。”说出这句话之后老人停了一下，之后才顺畅地说出下剩下的话，“没有你，我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了，所以你还是拿走一半——不，是多拿些吧，你帮我收拾家里也费了不少力气。”
说完，老人数着铜板了一个个分得清楚，之后递给乐书。
乐书在这过程里一直笑在一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到老人数完了递过来，才伸手接了过来。
老人很干脆地就把钱给他了，之后放松说：“这就好了。”
好吗？
乐书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不重，便又想了想白日梦了把钱塞回老人手里，然后快步离开了找个没人的地方了一掌拍出。
也不一定是白日梦。
大概……不错的。
幻境里开始弄错了人，幻境外又先入为主混淆了。
乐书叹了口气，反思一下自己了就走过去。
周围的人在喧突然的哗然之后就快速安静了待在一边，不言不语，但小动作如何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