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一切始于一个迷蒙的清晨,有一人白衣素帽行于荒野,然后提灯走近了一座华丽异常的花轿——

白衣素帽的人是蓝杏儿,因为偶然看到野外有一座华丽异常的花轿,又见那周遭无人,就在担心轿里有人之后过去查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新娘端坐其中。

新娘十指纤纤又发如新墨,冰肌玉骨偏阴冷寒彻,然后她好像抬了头,望着蓝杏儿细声问:“是谁?”

蓝杏儿彼时才刚炼气,见到这幅鬼气森森的样子自然吓得不敢言语,就只在新娘又三次询问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是……你想见的人。”

新娘轻笑,声音一如刚才的清脆悠然,甚至还带着点不谙世事。她说:“你是要帮我报仇的人吗?”

蓝杏儿慌忙点头,又在看到红盖头之后反应过来了连忙答“是”。

于是新娘“咯咯”一笑:“可我觉得我的仇人已经死了,这样你又如何帮我报仇?”不待愣住的蓝杏儿回答,她又问说,“你是要帮我完成心愿的人吗?”

蓝杏儿复又点头,然后新娘又笑:“可是我的心愿连我都不清楚,你又如何帮我达成?”

蓝杏儿瞬间一身冷汗,然后她说:“你留在世上就一定有执念,有执念就是有未了心愿,只要慢慢想,一定能找出来——你慢慢、慢慢想。”说着,蓝杏儿就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只很轻松的样子握住蓝杏儿的手腕。手腕纤细白皙,配上一只异常古朴的手环实在好看,但也不只是好看,还有些力气。

新娘说:“不错,我留在世上一定有执念,只是我现在想不到罢了。”然后她拉着蓝杏儿的手腕,把一身僵硬的人扯进去,又俯身在她身上嗅了一下,“你说,我的执念是什么?”

蓝杏儿慌得很,四顾之下就根据听来的话猜一句:“新郎?”

这话莽撞,所以新娘就折了她一只手:“不对。我并不想念新郎。”

蓝杏儿又见新娘露出来的一点发丝如墨,想到她已经死了不知多久,于是就又说:“青春?”

新娘悠悠折了蓝杏儿另一只手,又说:“也不是。这种身外物,我并不在意。”

一连折了两只手,蓝杏儿冷汗涔涔面色惨白,然后新娘就往她身上又靠了一些,问说:“你身上有香火味道——你刚祭拜了人?那你就先给我拿些香火来吧,我还没被人祭拜过呢。”说着就突然撒手。

蓝杏儿见此连声应是,然后在被放开之后就跑出花轿,一连跑了几十步,回头时,却恰见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从花轿里探出来,掀开帘子:而花轿则正正对着她。然后花轿就在蓝杏儿的目不转睛里慢慢消失。

蓝杏儿见此怕极了,跑回半生楼之后瑟瑟发抖,只听了其他姐妹的宽慰才好了许多,又在几天的不断自我安慰里变得不怕,之后想到那新娘真是好骗和她与其他新娘不一样的地方——据说那些穿着喜服死去的人,多是对婚恋有所执念,并很容易因此而怨念丛生,是最可怜不过又最搭救不得的人——就心思莫名地把自己的纸钱匀了一点出来,然后走回了之前的地方。

没有花轿,也没有新娘。

蓝杏儿知道自己走了好一会,但见不到新娘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便只烧了纸钱念叨:“这是给鬼新娘的,这是给鬼新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