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手向座上引了引,顺道也向连笙点头致意,连笙受了他的歉,不觉又增些好感顿生。那位兆二公子浪荡形骸,倒他大哥却着实不错,来日促成他与卫无双,也不算亏了卫家那位堂小姐。她一面想着,竟又飘飘然地笑起来。
长恭与她重新落座,见她无端发笑,不由别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连笙眯着笑眼,而后又恍然想起似的,“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她神神秘秘地揭开袖子,从袖中取出一只扎紧了口的小袋,她捏着袋子的一角,搁在袖口匆匆交给长恭晃过一眼,便就迅速又塞了回去。“这是什么?”长恭问。
连笙嘴角一勾,得意地收回手来,悄声说:“兆孝卿的钱袋子。”
“连笙!”长恭登时压低嗓子喝了一声,“你偷惯了?这你也偷!”
“明明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我不过偷他些银子罢了,他又不缺这点零花。”连笙闻言翻开一个白眼,又生起些忿忿不平的脾气来,“何况我偷钱是偷,偷书便不是偷了?”
她冷哼一声斜瞟向长恭,长恭立时明白过来她意指何事,自觉理亏,便也不再作声。
连笙占了个理,见长恭不再驳她,自当是默许了,这才转而又觉欢天喜地起来,毕竟,那样沉甸甸的钱袋子,这一趟兆将军府,可不算白来了。
于是她在寿宴结束回府的马车上,袋口一拆便忙不迭地数起钱来。铜板银子钱票摆了满满一座,连笙边数边不住地发笑,原来先时趁着推搡之际随手一摸,竟就顺了整整三四百两。她大喜过望,一把将那银钱捞好,抬首又见那只钱袋子,妆花织锦,绣了两面鱼纹的,煞是好看,便也二话不说就昧下了。
长恭在旁坐着闭目养神,一声也未吭,只当自己看不见。连笙得了便宜,自然更得卖乖,当夜就换上一身夜行衣潜去六部翻了个通宵。
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三,连笙基本整宿整宿都耗在六部里,吏部那些扑了灰的档案架子,几乎都快被她翻得焕然一新了。她每跑一趟,便就大包小包地扛些书册回来,那些书册交给长恭,他就赶在日间翻看、摘抄、誊好,再大包小包地交还给她。一只包裹对一只书架,连笙又得原模原样地再放回架上。一连折腾了这么十数日,终于是觉着有些累得慌了,正月十四的天尚未亮,她就哈欠连天地一头栽倒床上酣睡过去。
待到这一觉睡醒,便已是过了未时。她被自己的辘辘饥肠闹得难受,起身正在穿衣,却突然没来由地耳朵一尖,听见隔着墙似乎传来卫无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