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一问,连笙便有些语塞了。
怎么答?那句“若往后还有第五人知晓,你会有什么下场”的威胁还言犹在耳,据实以告是绝无可能了,又瞧先时卫大将军向长恭问话的样子,胡编乱造似乎也行不通。连笙的两只眼珠子搁在低垂的眼皮子里滴溜溜地转,心想要不然便通通揽到自己头上吧,只说自己缠了他入府求个营生,反正印象糟了也是糟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可她正琢磨着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卫大将军忽而起身,走到她跟前。
连笙赶紧也“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只见卫大将军一双眼睛仔细盯着她,说:“连笙姑娘,我不管你与恭儿从前如何相识,而今又为何入府,但有一言,你须要听好了。”
“是,”唯唯诺诺的,“大将军请讲……”
“卫家‘长’字一辈,人才凋零,恭儿来日,是要承袭卫氏一门基业的,为人、功业、结友、婚娶,皆不可有差池,你若随他左右,还望你谨记。”
卫大将军的话不长,声亦不大,却将连笙怔怔地就定在了那里。
好一阵子沉默,连笙才轻轻地点点头道:“是,连笙记下了。”
入府前尚还信誓旦旦的满满神气,统共才过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就这样被消磨殆尽了。连笙几乎是垂头丧气地从书房里出来,外头北风呼号,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看见长恭折回来接她。他一见就问:“父亲同你说什么了?”
连笙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无事,家常罢了。”
而后又心不在焉地迈出院门去。
她这样的失神,就连长恭也觉着反常,只他素来是不擅闲谈的,便也没再追问,喊了声“那随我来,去住处看看吧”,就兀自走了。连笙虽是嘴上说着“没事”,可打心底里本也希望他能安慰个两声,哪知他竟真就这样走了?走了!
嘿!她两手一叉腰,心里骂骂咧咧的,木头脑袋!
木头脑袋听不见,她也只能沮丧兼着憋闷地跟在长恭身后,一步一挪地踱到了待客的别院。
一座不算大的院子,前头连着卫将军府的主院,布了些绿植假石,玲珑错落的,倒也雅致。长恭指着其中一间屋子,说:“今后,你便住在这里吧。”
那是间略有些偏僻的屋子,不在院子的主位,也与别余的房子差着十数丈远,甚至从屋宇格局上看,还比其他房间来得更为狭□□仄些。连笙却也不介意,只将霜打茄子般耷拉着的脑袋扬了扬,看一眼,复又蔫了回去,道声“好”。不过话音才落,她又恍然想起似地问长恭:“那你住在哪里?”
长恭面无表情答她:“一墙之隔,就在你的屋子后面。”
如此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连笙却又双眸一亮,“噌”地冒起脑袋来。
老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原来她这只楼台,就住在明月的隔壁。还是明月亲自安排的隔壁。连笙自然喜出望外,至于一盏茶工夫以前的些许不愉快,转眼便又没心没肺地抛诸脑后去了。她提了提包袱,四下里环视一圈,便就欢天喜地地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