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恭居然一时之间卡了壳,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荒唐,荒谬,无理取闹,一派胡言,神经病,这些词通通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一个能概括他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他无言以对的心情。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觉得自己似乎拿这个乞丐没办法,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然而下一刻他便又迅速恢复了镇定,说:“我的终身大事,全由家父做主,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搬出卫大将军的威严来压她,心想这样也许能让她知难而退,可没想到连笙听了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我会努力的。”
“努力让你父亲做主把我嫁给你。”
卫长恭是一个辩驳的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面对这个小乞丐,确实是没招,只好哑然咳了声,问她:“你怎么努力?”
连笙乖乖巧巧地一歪脑袋,说:“跟着你呀,这样总有一天你父亲便会知道我的好了。”
“那你这个乞丐窝,不要了?”
他朝着远处正在欢天喜地的乞丐们望了眼,余光瞥见连笙摇摇头:“自然是走了不要了,我原也不是生来就在这个乞丐窝里,他们没了我,照样要饭讨生活,反倒是我,我生来定是为了寻你的,既如今找到你了,我哪能不跟好了。”
她又开始发病胡言乱语了,卫长恭心想。
她要跟着他,他反问:“我若不让你跟着呢?”
连笙满脸全是耍滑头的奸诈,笑道:“那小少爷就不怕我把事情抖出去吗?”过去的她尚不清楚,现下却已是了若指掌,“顾小少爷”这四个字有多重要,重要到性命攸关,重要到她可以拿来作为筹码跟他讨价还价。
卫长恭听了却突然沉下脸,冷眼盯着她,说:“那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他的手已然按在剑上,就要□□往她脖子上架,却立马被另一只手挡了回去。剑回鞘,连笙的手还在按住他的剑柄,用义不容辞的口吻,正色道:“就让我跟着你吧,小少爷。你会需要我的。”
卫长恭与她四目相对,心头于刹那间千回百转,爹爹的银枪,妹妹的嚎啕,母亲的泪眼,江州顾家熊熊的烈火,尽数在他心头浮现。他沉默了十年,十年的沉默与蛰伏,也该重见天日了。
终于,他的手从剑上缓缓收回来:“明晚子时,你到后山问松亭来见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