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望着向知达,向南依的声音柔柔的响起,语气却十分坚定,“二叔、二婶,这件事情我帮不上忙,抱歉。”
“南依你……”
“也不用你做什么,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垂眸,向南依眸光微凉,“那声‘大哥’只是尊称,我和他并没有很深的私交,甚至连他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
一听这话,陶婕不禁和向知达对视了一眼。
很明显,他们并不相信向南依的说辞。
真的没有任何交集的话,怎么可能会以兄妹相称呢!
稍有些不悦的瞟了向南依一眼,陶婕的语气怪怪的,“我和你二叔从来也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么一件事你居然也不肯帮忙吗?”
“二婶,我无能为力。”
“你这孩子……”
向知达紧紧的皱起眉头,刚好说向南依什么,却见陶婕挥手阻止了,“行了、行了,还说那些没有用的干什么。”
语气中的不耐烦任谁都听得出来,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向南依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和向知达打了声招呼,见对方没有理会,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推开门就离开了。
沉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能学到从话语中无法得到的人性,假如还想学得更多,那就要继续一声不吭。
就像她知道,人会因为贪婪,而想得更多的东西,却会在不知不觉间把现在所有的也失掉了……
随着病房门关上,陶婕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白养了这么大,没想到养出了个白眼儿狼来,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侄女,和你那个倒霉兄弟一样。”
“我怎么知道这孩子这么死心眼儿!”
“她那是死心眼儿吗?”陶婕微瞪着眼,“就是没有良心,一点都不懂感恩。”
怎么说他们都养了她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么点小事她都不肯帮忙,以后还能指望她做什么。
越想越气,连带着看向知达也有些不顺眼。
本来她就因为他生病的事情心焦,还有何怡昕在这闹腾着,所以这阶段她的心情就一直很焦躁,刚好今天借着向南依这件事彻底爆发了出来。
走出医院的时候,向南依和往常一样准备往姜亦眠单位的方向走,心里想着待会晚餐是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
迎面见到何怡昕和赵俨的时候,她只轻轻点了下头,却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南依,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临时有些事。”
赵俨轻笑了下,语气熟稔自然,“晚点要带你怡昕姐和蕊蕊去尝尝法国菜,你也一起去吧,先别那么急着走了。”
向南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倒是何怡昕剜了赵俨一眼,“你没听南依说有事啊,哪还有时间和咱们去吃饭啊!”
“我这不是……”
“不耽误你们上楼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向南依径自转身离开。
其实距离姜亦眠下班还要好一会儿时间,不过她在附近转转估计就到点了,总好过继续待在这儿。
才走了没几步,手环忽然震了一下。
她疑惑的抬手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不过后四位倒是有点印象。
忽然想起之前温知夏留给她的电话,向南依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起。
“你好,请问是向小姐吗?”熟悉的女音温柔响起。
“嗯,你是……”
“我是温知夏。”她似乎笑了,“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方便赏光和我喝杯咖啡吗?”
确定是她打来的电话之后,向南依就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
“如果今天不方便的话,改天也可以。”大概是担心她会拒绝,温知夏又急忙补充了一句。
“方便的。”
事实上,向南依原本是想要回绝的。
帮她那两次,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想要得到她的感谢。
但她看温知夏的态度,似乎很坚持。
易地而处,她也不是很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赴约。
“你现在在哪,距离市中心的购物商城会不会很远?”
“不会,我大概几分钟后就会到。”
“那刚好,我也在那附近。”顿了顿,温知夏才又接着说,“我们就约在车站旁边的那间咖啡厅吧,待会儿见。”
“好的。”
挂断电话之后,向南依给姜亦眠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在购物中心等她,让她下班之后过来。
收起手机放回口袋里,她搓了搓发凉的手,忽然有点想念顾安尘。
要是他在的话,就可以帮她暖暖手了。
慢慢悠悠的朝着市中心那边走,向南依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都是陌生的面孔,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可一想到心里某个角落藏着的人,忽然就觉得安定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边,像是他就在她旁边的样子。
内心深处有他的存在,在她眼里如阳光般绚烂的顾安尘,所以就算再遇到什么事,她似乎都没有特别的在意。
诚然,二叔和二婶的态度让她很不喜欢,但却不会再影响她什么了。
生活不可能像她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她想象得那么糟,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时候,她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可有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度过了很长的岁月。
想想小眠和她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她说,“做你自己就好。”
因为……
别人都有人做了。
所以,随便二叔他们怎么要求她、怎么怨怪她,只要不涉及到顾安尘,她默默走开就是了。
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她更希望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希望以后生活中的每一个时刻,都能像油画那样美丽。?
她在心爱的画布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还有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画下早晨、画下露水。??
以及,属于她和顾安尘,温暖而又甜蜜的爱……
向南依到咖啡厅的时候,温知夏刚好也才到了一会儿。
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向南依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到了桌面上的一些画具。
画笔、画纸、颜料……
察觉到她的视线,温知夏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淡淡微笑,“想学着画一幅油画,所以就买了一些相关的用品。”
“这是你自己特意选的吗?”指着其中的一支画笔,向南依微微蹙眉。
“是老板推荐的,因为我本人不是很懂这些。”
想了想,向南依还是如实相告,“你买的这种,是尼龙油画笔,它的笔锋非常硬,在绘制过程中很难画出丰富的笔触,而且一旦笔毛发生变形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了。”
“那我该用什么?”
“猪鬃是油画的基本用笔,适合大面积的涂刷可以形成丰富多变的笔触和肌理,最好的猪鬃油画笔笔毛应在3—5厘米左右,毛色微黄,呈半透明状富有光泽。”
小的时候,爸爸给她买的是一款上海出产的松鼠牌油画笔,很好用,只是现在很难买到了。
据说是因为现在的猪都是在很短时间就出栏屠宰,没有长的鬃毛可以用来做笔了。
她现在用的是一款进口的猪鬃油画笔,价钱并没有贵到很离谱,墨绿色的笔杆,很有感觉。
满眼钦佩的望着向南依,温知夏静静的听着她讲解,俨然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看样子我被老板欺骗了,是吗?”她无奈的一笑,“真的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是一点都不懂绘画。”
“不客气。”
“向小姐很了解画笔之类的,你是会画油画吗?”
点了点头,向南依没有否认,“我是油画专业的学生。”
“难怪……”
轻叹了一声,温知夏面露犹豫,“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
“你说。”
“除了油画笔,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画具吗?”顿了顿,温知夏淡笑着和她解释,“我想自己亲手画一幅画油画送人,但是实在对这方面没有了解,也没有认识的朋友从事画家的职业,所以想麻烦你帮我列张清单。”
“可以呀,我现在就写给你。”
说着,向南依从背包里拿出了小巧的记事本和钢笔,认认真真的开始罗列一份购买清单。
温知夏眼中充满感激的看着,反而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原本是想要请你喝咖啡感谢你的,结果又麻烦你。”
“这没什么的……”
“我最近还在找油画老师呢,可惜我过阶段就要回s市了,不然就可以请你来教我了。”说到这儿,温知夏顺口问了一句,“向小姐是在哪里读大学?”
“s大。”
“真的吗,你也在s市?!”
向南依微微点头。
大概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吧,未见不识,相识便相知。
双手接过向南依写好的清单,温知夏见她连相应的品牌和价格都标注清楚,甚至有一些还画出了商标,心里不禁一暖。
“等你回了s市,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你来教我画画吗?”一边说着,她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向南依,“这就是我想画的。”
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人近中年的样子,男人一身英式燕尾服,合体庄重,显得十分高贵;身边的女人穿着欧洲复古的宫廷裙,优雅又迷人。
他们并没有刻意的摆什么造型,就是那样随意的站在那。
女人笑望着镜头,男人笑望着她。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发,整齐的挨着她的耳朵,轻软如同花影,痒痒的甜蜜涌进了他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