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是算了吧……”她赔不起。
闻言,韩诺不说话,只沉默的看着她,神色莫名。
五秒钟之后,白芮妥协。
抬手脱下了身上的卫衣,她并没有注意到同时呆住的向如萱和韩诺。
前者已经观察他们俩好一会儿了,一直在猜测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时,没想到居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至于韩诺……
他除了绅士的移开视线外,似乎没什么可做的。
一脸淡定的转过身,可余光还是瞥见了她身上纯黑色的棉质打底衫,紧紧的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匀称的身材。
浑然不知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白芮把韩诺的大衣穿在身上,发现有点大。
不对……
是很大。
诧异的看着韩诺,白芮心里有些意外。
这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没想到体格也不小嘛!
看着将她整个手都彻底盖住的袖口,白芮有些不耐烦的想要卷起来,可是掌下仿佛“人民币”般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韩诺,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刚好也看了过来,于是她赶忙把刚刚卷了一半的袖口放了下去。
还好没出褶儿,不然又尴尬了。
但令白芮意想不到的是,韩诺只扫了一眼,就神色淡淡的帮她完成了刚才的“工作”。
偏长的大衣袖口整齐的挽到了手腕那里,露出了一双指尖微黄的手。
视线扫过她食指和中指泛黄的关节,韩诺眸光微闪,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自然的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向如萱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的互动,忽然觉得无比刺眼。
这个女孩子……
是韩诺的女朋友吗?
可是她在寰宇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听说他谈恋爱了,不都传他是单身的吗?!
目光再次落到白芮的身上,向如萱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平心而论,面前这个女孩子长得不错,俏丽的短发、精致的瓜子脸,沉默的时候给人稍显高傲的感觉,但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十分的娇俏动人。
单从外表上来看,她和韩诺是相配的。
但向如萱一直以为,韩诺会比较喜欢知性一些的女人,工作出众、处事圆滑,能够独当一面,这样的女人才更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不是吗?
为什么……
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醒了。”顾安尘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向如萱的思绪,她闻声望去,就见他满眼温柔看着病床上的向南依,“还难受吗?”
刚刚睁开眼睛就见到了梦里的人,让向南依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醒过来。
“顾安尘?”她轻轻的问道,声音微哑。
“是我,我回来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吸管递到了她的唇边,“喝点水,刚好是温的。”
抿唇含住了吸管,向南依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眸中盈润着柔光。
她喝着水,被他握住的手缓缓伸出手指,温软的指腹轻轻划过他的掌心,下一秒就被他紧紧的握住。
不是梦……
居然是真的。
这样一想,向南依轻抿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回来了,真好。
伸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顾安尘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有点热。
“小依,你醒啦,好点了吗?”白芮难得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像是怕吵到她似的。
“嗯。”虽然喝了不少水,但向南依还是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我……”
“行了,你先别说话了,医生说你出了汗,要多喝水,不然喉咙难受,还是少说点话,知道你好点了就行了。”
点了点头,向南依的目光落到站在床尾的向如萱身上,不禁一愣。
堂姐?!
她怎么也在这儿?
“南依,好好的,你怎么忽然晕倒了呢?”
向南依摇了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到医院了,“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打电话给你,是韩特助接的,他告诉我你生病昏倒了,我就连忙赶过来了。”
“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向如萱这样说,向南依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因为如果没事,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联系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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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从前慢》——木心
你爱的人,让你占据了他整个生命,在遇见你之前,他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你——《围城》
“顾安尘……”软软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呢喃。
闻言,顾安尘握着她的手不禁一紧。
其实他并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她的口型,应该是在叫他,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感到欣喜的了。
可开心的同时,却又不禁满心自责。
他应该早点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到她晕倒了才匆忙从外地赶回来。
接到韩诺电话的时候,顾安尘第一次那么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简兮见他脸色不好,便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他回说向南依高烧晕倒了,简兮听后二话没说,当即便安排了私人飞机送他回来。
在别人眼里,或许觉得他们太过小题大做了。
感冒而已,输液之后就会好了。
这些他当然知道。
他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就算回去了,也只能是陪在旁边眼看着而已。
但能陪着她,这便够了。
否则的话,她是不是会像当初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独自一个在坐在输液大厅里挂盐水,消瘦孤寂的身影,让人心口一涩。
那样无助的向南依,他再也不想看到。
下意识的握紧了掌中的手,顾安尘英气的眉紧紧皱着,一直不得舒展。
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在向南依的脸颊上,因为高烧的缘故,素日白皙清透的脸蛋此刻绯红一片,像是熟透的苹果。
向南依烧的昏昏沉沉的,感觉到颊边有些微清凉的触感,舒服的她下意识蹭了蹭,“顾安尘……我很想你……”
她以为是在梦中,无意识的轻叹,却引得面前的男人呼吸猛地一滞。
小一她……
说了什么?
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僵住,顾安尘甚至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轻颤。
这样甜蜜的话,小一在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的。
除非他像昨天那样主动问她,她才会羞涩不已的轻应一声,仅此而已。
可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思念他吗?
就像他对她一样。
轻柔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顾安尘想,他就是这样,遗落了一颗心在她身上。
越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意,才越是让人觉得动容。
他曾经看过一篇有关“姐弟恋”的采访,故事的主人公比他的妻子小了两岁,面对主持人的提问,他笑的甜蜜,“她比我早出生一些,而我恰好是追随她来到这个世上的。”
小一比他小了7岁,他们之间,不是她追随他,而是他在等待她。
27岁的年纪,他足够成熟、足够强大,足够……带给她无尽的爱和关怀,让她可以不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上帝让他的感情空白了27年,而她一出现,他的世界就仿佛淡淡晕染开了一幅水墨。
卧室的床头有一本她最近在看的诗集,他曾随手翻看,其中有一首诗他印象很深刻。
《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的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很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顾安尘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向南依在那首诗旁边的空白处,画了一幅很诙谐的小漫画。
画里,有一只小乌龟,被关在了笼子里,外面上了锁。
第二幅画面里出现了一束光,太阳升起,暖融融的照着冰冷的栏杆,小乌龟伸出了头,却依旧没有走出牢笼。
直到第三幅,骄阳当空,它主动爬出了上锁的笼子,沐浴在阳光之下,周围充满光明,而它被一颗心包围着,头和脚都放松的露在了龟壳外面,不再防备、不再畏缩。
她的画,他看懂了。
她的心,他也明白。
因为他的爱,她鼓足勇气走出了黑暗的牢笼,甘愿被他的心困住,明明没有上锁,她可以来去自如,却偏偏在那生了根。
合上诗集,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只是在那本书里,夹了一页纸,就像最初她写给他的小纸条那样。
——你爱的人,让你占据了他整个生命,在遇见你之前,他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你……小一,你应该再爬快一点。
只有一句话,是许诺、是告白……
可不管是什么,顾安尘知道,她会懂。
毛姆在《面纱》里面写到,“我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究竟是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的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
向南依应该是稀奇古怪的小乌龟形状,和他心里奇怪的缺口刚好吻合,从此一颗心被她填得满满的。
也或许,他心里的缺口本不是那个形状,但遇见了她,忽然就是了。
爱情到来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是注定的。
就像小乌龟天生适合“晒太阳”,而他,天生就适合爱她。
看着床边那个俊美非常的男人,向如萱有些紧张的绞着双手,略有些不安的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