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来的时候,苏沉就已经打探清楚,安嗣源和血脉贵族之间,一直都有着很深的矛盾,而且是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这其中固然有权力的纷争,同样也有血脉的隔阂。
这刻安嗣源就道:“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象苏知行那么有勇气,挑战十大贵族的。”
苏沉回道:“苏沉没有要挑战谁的想法,只是觉得身为源都署知行,有义务尽好自己的责任。十大贵族认为自己财雄势大,就可以超越他人,践踏国法,为法不容,是故抓之。至于南安街一战,不过是这些豪门大阀践踏国法的又一行为佐证罢了。”
“嗯!说得好!”安嗣源点头道:“不管什么人,只要是治下之民,就需遵纪守法。但总有些人以为自己可以例外,更依仗私势,横行霸道。可恨我安嗣源虽有心杀贼,却独木难支啊。”
苏沉笑道:“安城主何必发此感慨,需知这天下,终究还是官家的天下。”
“可这清河城却是快变成贵族的天下喽。”安嗣源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道:“苏知行我也不与你客套。你以为十大贵族凭什么这么嚣张?就凭那点黑暗伎俩?不!他们掌握的可不光是自家府丁,同样也有朝堂之助啊!别的不说,就说你吧。你也看到了,就连柳无涯这个源都署的都司都成了他们的人。如果不是苏知行你实力高强,早就被他们害死了!可惜啊,我安嗣源无能,竟不得处置这个该死的狗崽子。”
源都署都司是上面派下来的差,就连安嗣源都无法调动,所以这刻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发狠。
当然要说他全然没办法也未必,他毕竟是城主,这刻说这些,也不过是先堵了苏沉的嘴。
好在苏沉本来也没指望他给自己复仇,只是道:“总有一些人,是真心依附朝廷,听命城主的吧?”
“那自然是有的。”安嗣源回答:“城卫所一直都忠心官家,凌源水军我也还说得上话。就是源都署,稽查司早就不听我的了,至于天机卫,更是自行其事,天皇老子高高在上,谁的都不会听。”
城卫所是负责城内防御的,凌源水军不属清河编制,而是乌郡编制,规模比城卫所更大。安嗣源把最重要的两支武力机构掌握在手中,这才是他对抗十大贵族的最大本钱。
源都署负责源士纷争,稽查司负责办案,都是地方治安机构,也是半武力机构,安嗣源却是彻底说不上话了。
至于天机卫,就象安嗣源说的那样,那是为国主服务的特务机构,谁都别想指挥得动他们。
真要把手伸到这儿来,那就是找死了。
实际上城卫所和凌源水军之所以能被安嗣源控制,可能也是因为十大贵族不想犯朝廷忌讳。
军队和特务机构,都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插手的,控制住治安机构,就已经够了。
然而苏沉却笑道:“怕是还有一处,安城主想要控制,也同样力所未逮吧?”
安嗣源一愣:“你是指……”
“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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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从外面走入,周宏在苏沉身前单膝跪下:
“少爷,连龙两家的总管都已经走了,不过他们在外面留下了大量人手监视。”
“哦。”苏沉简单应了一声,认真的晃动着手中的锥形瓶。褐色的溶液在瓶中微微滚动着,不断冒出腾腾热气。
周宏看了一眼专注中的苏沉,忍不住道:“少爷,为什么你不见他们?你抓了他们的人,不就是希望和他们谈判吗?”
“谈,当然是要谈的,但不是现在。”苏沉回答。
瓶子里的溶液倒出,缓缓流在一块事先刻好的石板上,均匀的铺在石板上,借助石板凹痕,形成一片瑰丽图案。
“不是现在?”周宏不解。
“对。现在的连龙两家,还傲得很。他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只会认为我是一时侥幸。如果不是他们有继承人在我手上,甚至不愿跟我多说几句。这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可不利于谈判啊。”
“可是……”周宏欲言又止。
“你想说,他们的确比我们强大,对吗?”苏沉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
周宏低头:“请少爷恕罪。”
“没什么,你的想法原也没错。”苏沉淡定道:“本来就是我们不如他们,所以我才要等一等啊。”
“等什么?”
“自然是等那个提升我们分量的机会……你真的认为,我在这清河城,是孤军奋战吗?”苏沉看着石板上的溶液回答。
浓稠的溶液正在迅速冷却,形成一张绘满花纹图案的薄膜。
轻轻吹了口气,苏沉小心的把薄膜从石板上揭下,落在手上看了看,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