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祸不及家人

马一岙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此事关系到小狗的母亲。

虽然我们不确定苏城之到底是不是金蝉脱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一次机会,如果能够将他的母亲给接出来,让小狗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无论是对他,还是我们,都会放下心来,不会被人给掣肘到。

旁人或许还无所谓,但是对于苏城之这种做事毫无底线的人,我们还是得把结果,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的。

正因为明白马一岙的苦心,所以我也没有太多解释。

随后马一岙告诉我,说于凤超昨夜已经打了电话来,给这边报了平安,说他已经随着手下,退到了乡下去——至于所谓“乡下”,到底是新界的山区,还是内地,这个马一岙没有敢多问。

于凤超告诉我们,目前的风声鹤唳,他先藏些时日,等回头有空了,再与我们联系。

他甚至还问马一岙,说若是有时间,能不能去拜见一下王朝安王老爷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生死交往,马一岙对于凤超已然认可,说他回征求他师父的意见,尽量促成此事的。

简单交代之后,我们收拾了行装,而李洪军则派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十分木讷的中年男子过来,全权处理我们的过境事宜。

此人叫做老艾,对于这些事情十分拿手,对我们的打扮进行了简单的指导之后,带着临时赶制的证件,带着我们过关。

一切都十分顺利,这证件虽然是临时赶制,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真的。

在档案里面,都有备份。

不过他将我们给送过关之后,却还是将证件给收了回去,不能让我们公器私用。

过了关,我们没有太多停留,先是由马一岙去取了一部分钱款出来,随后包了一辆车,前往禅城。

禅城地处珠三角腹地,毗邻港澳,东接羊城,南邻中山,交通十分方便。

不过与霍家一般,宝芝林卖鱼灿一脉,虽然在市区有企业,但根子却仍在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是宝芝林的直系或者旁系成员,分作八姓,苏家只不过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家而已。

不过话虽如此,但自卖鱼灿之后,苏家代代都有标志性的强者出现,而且不但修为高深,为人做事,也相当有手腕。

苏家通过联姻、师徒以及供奉等关系,团结了大部分的姓氏,再到后来改革开放之后,公司化、体制化,让苏家拥有着这一脉大部分的公司股权、财权和人事权,使得八姓实如一姓。

这些都是小狗跟我们说起的,外人很难瞧清楚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

关于苏家为何能够强者辈出,除了苏城之先前跟李冠全说的那个尚不确定的血脉关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恐怕就是苏家的长辈们,对于自己子孙的要求,都是相当严格的。

甚至,堪称苛刻。

每一个苏家子弟,不管男女,在三岁之后,都会严格培养,从小修行。

没有修行天赋的,会着力培养其经商与处世的能力,稍微有出息的子弟,宝芝林的资金会给予全力支持,而如果涉及政途,甚至会拿真金白银来砸政绩;而那些有修行天赋的,则会集中全力来进行培养,从小规定方向,用最严格的时间表,来培养苏家子弟的修为。

同时,苏家还从宝芝林八姓中挑选那些有天赋的少年来,陪同苏家子弟一起修行,培养他们的领导力,以及与新生代的良好关系。

在这一辈之中,苏蒙蒙是兄弟姐妹中最为出众的一个,根骨绝佳,修为高深,而且极富领导力。

唯一不让苏城之喜欢的,就是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行为,有些太过于幼稚。

但这些,都只是小节而已。

所有人,包括小狗都认为,只要苏四再大个几岁,应该就会成为宝芝林正式的继承人,统领着宝芝林的未来。

然而,苏四却死了,而且还几乎是死于宝芝林自己的手中。

当然,这事儿苏城之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对内的宣传,恐怕也会将矛头,指向黄泉引,甚至是我们的身上来。

正因为如此,使得我们重新回到这个叫做“南尝”的小村子时,显得格外谨慎。

我们在附近的镇子上下了车,找地方进行了乔装打扮,随后去二手市场买了四辆自行车,赶到那村子去。

我是第二次来到这儿,第一次的时候,是当时我和马一岙走投无路,四处求援,当时心中惶惶,病急乱求医,来不及多看,而此刻再一次回来,危机四伏,所以更加谨慎一些。

反倒是小狗,这儿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那乡路,还有房屋与田间,都是如此的熟悉。

只可惜,物是人非。

南尝村是很典型的粤中村落,因为村子里繁华过,所以经常能够瞧见高门大宅,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痕迹,核心处既有清式老宅,也有南洋的风格。

因为那个时候地方动乱,所以普遍的建筑格局都修得高大,再外围,才是那种白墙黑瓦的南方经典小楼,还有许多的街巷和小道,以及繁华的大街。

看上去,并不比我们老家的镇子,或者小县城差多少。

我们抵达南尝村的时候,村口的牌坊旁边,建起了巨大的灵堂来,吹吹打打,还有许多的孝子贤孙身穿孝服,跪在堂前哭灵。

那灵堂附近热闹极了,起码有四五百人,仿佛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到了这里。

我们走近一些,哭灵的、吹丧事的,张罗事儿的,打麻将的,闲聊的……闹哄哄的人群和四处跑动的小孩,让人感觉得到,这死者在村子里的地位,着实是有一些高。

我下意识地眯眼打量,却发现,这居然是苏城之的灵堂。

那家伙的黑白遗像,高高摆在了灵堂正中,而在遗像前面,则停着巨大的黑色棺木。

跟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家老大,跪在了棺木的最前面,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一队黑色车辆从远处的大道过来,领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a6,停在旁边的停车场之后,从车上下来几人,看上去颇有领导气度。

一个长得与苏城之很像的中年人则带人迎了上去,双方握手寒暄,十分郑重。

趁着这边的热闹,我们往村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