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岙苦笑,说浑身是血,怕人进来搜查,所以不敢坐。
守庙老人摆手,说没事,有我在,他们不敢进来的。
说罢,他指着里间说道:“进去吧,里面有床,你上床躺一躺吧,瞧你这浑身的伤,就别强撑着了……”
到了里间,我将马一岙扶上了床,这才向那老人拱手道谢。
老人摆了摆手,说不用,算起来呢,我以前也是游侠联盟出身的,不过没有待两年,就散了,我因为跟蒋校长有些亲戚,便投身国府,再后来,抗日战争结束之后,我厌倦争斗,便来了香港,在这破庙里,一守就半个世纪,唉……对了,我叫做蒋秋生,对于王子平先生来说,算是后辈,你们唤我蒋伯便是了。
听到这缘由,马一岙又要坐起来,给蒋伯拦住。
他问起了我们被追杀的缘由来,在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我们都不敢妄语,老老实实地说起。
听完我们的讲述,蒋伯冷哼一声,说霍家呢,以前的时候,还是懂些规矩和底线的,而自从霍思乡、霍思贤两兄弟过世之后,规模虽然越做越大,行事却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与霍家,似乎有着颇多渊源,只是简单点评几句,也不愿意多谈,而是开始看起了马一岙的伤势来。
马一岙浑身是血,看着可怕,不过主要伤的,只有五处,背部两道伤口,左臂和右腿分别一道,再加上胸口中了一掌——特别是那一掌,使得他整个胸口都有些坍塌,衣服破碎,显露出了胸口那黑紫色的吓人手印,并且朝着周身扩散而去。
蒋伯将马一岙破碎的衣服取下,检查了一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这伤,是火焰刀彭三思下的手么?
马一岙点头,说大概……是吧。
蒋伯瞧见,叹了一口气,将衣服盖下,说道:“火焰刀,顾名思义,其掌如毒火,攻心入肺,歹毒无比,而你中的这一掌,正好是胸口,又拖延了这么久——基本上,没救了……
啊?
我听到,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去。
我看着蒋伯,说真的没救了?
蒋伯叹息,说我在这妈祖庙守着的五十年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医术,算是略有心得,如果当时就送过来,或许有救,而现在……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很是惊讶地低声喊道:“等等,这是什么?”
紧接着,他将马一岙上身的衣服扒光,摸了几处穴道,一脸惊讶地说道:“你的奇经八脉,居然给人封印了六处?这是谁干的,你知道么?”
马一岙苦笑,说当然知道——那人,便是我师父。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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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是起了狠戾之心,想着要打晕这老头儿,防止他泄露我们的行踪,然而马一岙的坚持,还是让我放弃了这想法。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是逃不掉了的,又何必去牵连他人呢?
所以我们准备离开,但守庙老人的话语,却仿佛一道光,直刺我近乎于绝望的内心深处。
对我而言,“游侠联盟”这个十分中二的词眼,现在却代表着一种信念。
我回想了一下马一岙刚才拱手抱拳的姿势,发现他拱手时,中指、食指和无名指并拢弯曲,而大拇指与小拇指则相互抵着,有点儿像是手势“666”交叠的样子。
这个,是游侠联盟的拱手标识么?
我有些迷糊,而马一岙则回过头来,双目泛起光,然后双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内,一齐放平,分开,又聚合。
如此三次之后,恭敬地说道:“千古风流今在此,万里功名莫放休,三山五岳成一快,降妖伏魔是朋友——后辈马一岙,千斤大力王王子平的徒孙,见过联盟前辈。”
那老人听闻,满是皱纹的额头舒展开来,认真盯着马一岙,然后说道:“王老前辈的徒孙?你师父是……”
马一岙拱手,说王朝安。
老人深吸一口气,打量了一下我们这状况,开口说道:“你们可是得罪了霍家,被人追杀?”
此刻已经能够听到远处嘈杂的喊杀声,马一岙不敢相瞒,低头说道:“正是如此。”
老人不再多言,指着那庙宇的右厢房说道:“你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他开了口,不容置疑,我和马一岙犹豫了一下,马一岙朝着那老人拱手,道谢之后,准备离开,然而老人却又叫住了我们。
他走上前来,伸手在马一岙的伤口处抹了一把,随后抖落袖子,却有一大片的香灰洒出,将我们来时的痕迹给掩盖了去。
这时他方才催促道:“赶紧进去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别露头。”
我们不敢拖延,往里走去,而那老人纵身一跃,却是从我们刚才翻过的墙头跳了出去。
我与马一岙朝着右厢房那边走去,然后低声问道:“他干嘛?莫不是想要唬住我们,再去报信不成?”
马一岙摇头,说不会,以此人的实力,拿下现在的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着那么复杂——他应该是拿我的血迹,去布置我们逃走的假象,并且顺便遮掩我们两人的痕迹。“
听到马一岙的分析,我心中的慌张方才收敛一些。
两人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冷冷清清,马一岙伤势过重,有些扛不住了,进屋之后,就直接栽落地上去。
我将他给扶住,往旁边的椅子上坐,马一岙赶忙拦住我,说别,我身上都是血,如果他们进来搜查的话,会被发现的——你扶住我就好,我运气,将伤口给凝住。
我不敢乱来,只有将他扶住,而马一岙则行起了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