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穷志短

我揉了揉鼻子,说你的意思,是去同庆楼找他?

马一岙点头,说对。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狗突然问道:“咱们不是需要低调一些么?我听那伙计的意思,那个什么鬼添哥,在这一带很有名的样子,如果我们闹了他的生日宴会,会不会把事情给闹大了?”

马一岙对他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是今天那个辱骂我们的胖女人,还是刚才那个看不起我们的店员,对我们而言,他们都是普通人,是路人。他们为了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撒了气,骂了也就骂了,于我们而言,不损分毫,而龅牙苏不同,在我们的计划里,他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没有钱,咱们啥也干不了,寸步难行,而且他还是行内人……“

我补充一点:“而且我们不会明着绑,而是敲闷棍儿。”

小狗不再说话,而我们则开始往外走,并且找人打听了一下那个所谓同庆楼的地点来。

好在同庆楼的名头很响,是附近一家十分有名的海鲜酒楼,曾经上过电视节目,著名的港岛美食大师蔡澜还专门为此写过系列专栏。

我们三人找到了同庆楼的店门前,走进去的时候,被服务员给拦住了。

人家告诉我们,这里被人包场了,除了邀请的客人之外,其他的散客恕不接待。

马一岙跟对方说,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

对方扑克脸,就是不放人。

我们继续纠缠,那服务员转过头去,冲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道:“饼肥哥,这边有人闹事……”

那男人走上来,满脸凶恶地说道:“今天鬼添哥过生,你们哪里的,敢来这里闹事?”

马一岙打量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我们在后面跟着,走了十几米,马一岙方才停下来,对我们说道:“这帮人是帮会社团的,看来那个鬼添哥是个社团老大。”

我说怎么办?要不然从后门走,想办法混进去?

马一岙左右打量,突然走上前去,拍了一个染黄毛的年轻人,热情地问道:“大哥,打听一下哈,我听他们说起鬼添哥、鬼添哥的,你知不知道,这鬼添哥是干嘛的啊?”

那人一脸疑惑,看着马一岙,说你是干嘛的?

马一岙笑了笑,说我们几个,是大陆的,过来投奔亲戚的,这两天总是听人提及鬼添哥,如雷贯耳,就想找人问一下,涨涨见识。

说罢,他也不知道从哪儿顺了一包烟来,递出了一根去。

黄毛接过烟来,马一岙有热情点上。

那人很是满意,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吐出之后,方才说道:“这鬼添哥嘛,在咱们这儿是大名鼎鼎,不过你们从大陆来,不知道也很正常——他是信义安的十大话事人之一啦,资深四二六成员,中环这边的金融街,都归他管,富得流油呢;而且人家学历很高啊,在伦敦的牛津大学留过学的嘛,靠脑子吃饭的咯……”

马一岙认真地听完黄毛讲完,又敬了一只烟。

等那人走了,他回过头来,刚要说话,瞧见小狗有些走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

小狗指着不远处一个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女人说道:“那个女的,不就是在巴士上嘲讽我们的肥婆么?”

我们要收的钱,其实就是之前我们从九叔那里弄来、最后存入中环小商行的五十万美金。

这一笔钱之前我们曾经是想要通过老歪中转回国的,结果后来老歪身死,手下争夺权力,乱成一团,使得它变成了一笔死账,而后来老歪的手下发财张在掌控住局面之后,曾经哄骗马一岙前去提取,结果最后却是港岛霍家收买了他,联手布局,想要将我们拿下。

毕竟我们曾经从风雷手李冠全的手中截胡,将那颗实际上是癸水灵珠的玩意给顺走了去,破坏了他们想要偷天换日的想法,结了大仇。

对于这件事情,李冠全一直以为平生大辱,念念不忘,总想着找回场子来。

那一次十分凶险,马一岙虽然没有跟我说起太多的细节,但我知道,他但凡不谨慎一些,估计早就出事了。

按道理说,这事儿与那位叫做龅牙苏的商行老板并无关系。

不过马一岙告诉我们,我们没钱了。

除了兜里面用来坐车的一百港币,马一岙口袋里面,啥也没有了。

而且我们过关用的那证件费用,马一岙也只是交了定金,至于后续的费用,他是凭着自己的声誉来抵押的,后面还得还给人家。

人穷到一定份上了,脑子就变得活络起来。

我们之前托老歪帮忙中转的那一笔钱,并不是免费的,老歪那边收5,而港岛商行这边的手续费,却高达15。

五十万美金,手续费就得七万五美金。

换算成人民币,四舍五入就得五十万。

现如今钱我们没有拿到,而老歪那边又死了,我们没办法,但按道理来说,那个龅牙苏的手续费,拿得就很有问题。

事儿没有办成,就拿这么高的手续费,认真想来,太不合理了。

特别是我们现在双手空空,完全是三个穷逼的情况下。

所以当马一岙解释完这来龙去脉之后,我们没有再犹豫,乘上巴士,朝着香港本岛的中环而去。

一路本无话,但我们前座有一个肥胖的女人,不停地用英语在与朋友抱怨,说她平时是不坐这车子的,只可惜今天司机休假,没有来接她;随后又开始嘲讽我们,说我们是乡巴佬、大陆表哥,从来不洗澡之类的话语。

她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且不说马一岙是名校毕业,就连我这个中专生,也因为销售行业经常会与外企打交道,苦学过一段时间的英语,正常沟通也还是懂得的。

所以他的话语,我们都听在了耳中。

而瞧小狗时不时皱眉的样子,我也大约知道,作为苏四的伴当和陪读,他的学识也不错,应该也是能听懂的。

我感觉得到,小狗的脑门上,时不时有青筋泛起,拳头也捏得咔嚓作响。

好几次,他都想要起身来,跟那女人反驳对骂了。

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马一岙这时伸出了手,按在了小狗的肩膀上。

我们这次过来,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秦梨落,然后很有可能会与霍家发生冲突,并且将人给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