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的双眼,本来已经模模糊糊了,然而听到这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眸来,虽然依旧昏暗,但还是能够瞧见秦梨落那张极为辨识度的美丽脸庞来。
她就像是一道光,照在了我昏暗的世界里,让我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秦梨落走近前一些,蹲下来,有些惊讶地说道:“真的是你?”
我苦笑,说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地方相见。想一想,真的是奇妙啊……
我与秦梨落,有过敌对,有过博弈,也有过误会。
但后来当我听到黄毛尉迟谈及她,告诉我她是主张将那“后土灵珠”借给马一岙、然后被发配去了东南亚时,便感觉我与她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是一笔勾销了。
直到此刻,再一次瞧见秦梨落,我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秦梨落瞧见我如同傻子一样地笑,皱起了眉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搞成这个样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瞧见秦梨落,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莫名就放松了许多,瞧见她皱眉,却越发开心,说不知道,可能是缘分指引了我吧?
秦梨落伸手,摸向了我捆在脑袋上的布条,说我掀开了啊?
我半靠在了墙上,耸了耸肩膀,说随意。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我头上包裹的布条,解开来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我的天,这么大的口子,而且还在流血,到底是谁给你敲成这样的?
我说这个嘛,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怎么,需要我给你仔细地说道说道么?
秦梨落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起来吧,去我的宿舍,我那里有医药箱,给你包扎一下再说——真要说,我估计你还没有说完,人就流血而死了。
她扶着我起来,我却感觉自己全身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秦梨落扶了好一会儿,瞧见我根本没站起来,不由得恼了,凝如牛乳一般的雪白脸庞上,浮现出了几分恼怒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苦笑,说你这么想我?
秦梨落瞧见我是真的不行了,便说道:“我用力了,你别乱动啊。”
她手上一用力,我就给捏鸡仔一样弄了起来,随后她说道:“走吧,去我宿舍。”
我说小心点,我现在在给人追杀,别让人瞧见了,不然很危险。
秦梨落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没事儿带一个臭男人回宿舍,这事儿被人瞧见了,我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楚,所以我比你还要紧张呢。”
我有些担忧,说你们宿舍有多少人啊?
秦梨落伸手,将我给背了起来。
她个子本来就高,一双大长腿,九头身的比例,背着我并不算吃力,随后她带着我往窗边走去,然后说道:“你放心,我是来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交流的香港学者,有独立的个人宿舍。除了我,没有别人的。”
我一听,不由得愣了,说这里,是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
秦梨落打开窗户,背着我往外面跳下去,紧接着她避开路灯,一路在黑暗中快速奔跑着,如同羚羊一般轻快。
她一边儿跑,一边说道:“你跑到这儿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趴在秦梨落的香肩上,闻着她乌黑秀发里发散出来的、好闻的洗发香波味儿,然后呢喃说道:“不好意思,我给这当头一棒敲得有点儿晕,真的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这图书馆离秦梨落的宿舍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她住二楼,因为背着我的缘故,她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爬墙。
她让我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脖子,然后双手双脚,如同吸盘一般,在外墙面上攀附着,没多一会儿,她人就抵达了窗边,打开之后,将我放下,又谨慎地朝着外面望了一眼,这才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
我落地之后,打量了一眼房间,虽然此刻眼睛昏花,但勉强能够瞧见是个不错的单人宿舍,有床有书桌,还有独立的洗手间。
甚至还有冰箱和电视。
这可不是学生宿舍的配置。
我说你刚才说你,是什么交流学者?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听说过?
秦梨落推着我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打开灯,打量了一下我头上的伤口,瞧见我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不着边际的话,忍不住讽刺道:“你上过大学么?”
我有点儿心虚,说呃,没有,我中专毕业的。
秦梨落说那不就得了?走,去洗手间吧,我先给你处理伤口,等给你弄完了,再跟你汇报一下工作,可以了吧?
我给她讥讽了一下,特别是提到了我的学历,这让我有些自卑,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接下来,秦梨落帮我把头上的伤口给情理了,然后又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医药箱来,问我:“你是需要缝针呢,还是给你弄点儿金疮药?”
我说有什么区别么?
秦梨落说缝针的话,能够让你脑袋上的这窟窿早点儿愈合,不过事后会留下蜈蚣一样的伤疤;至于金疮药,我的这个还算不错,再加上你夜行者的体质,应该不会留疤,但近几天内,你不能跟人冲突,否则伤口崩开了,你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我想了想,说还是敷药吧,好歹别破相。
秦梨落说你头上的伤口太大,我需要把你的头发给剃了,没问题吧?
我苦笑,说行,都听你的。
秦梨落对于处理伤口很有心得,找来一个塑料凳子,让我趴在上面,然后给我处理,全程她都很严肃,一直到最后,用那医用纱布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也包过之后,方才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行了,出去吧。
两人来到房间里,我瞧了一下她那小碎花的床铺,很自觉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说道:“那个啥,谢谢啊。”
秦梨落将手洗干净,此刻正在拿毛巾擦呢,此刻听到,看了我一眼,说别客气,毕竟是熟人,而且我之前,还欠你一份情。
我苦笑,说算了,我们之前早就两清了,现在是我欠你的。
秦梨落没有跟我争,而是问道:“后来风雷手遇袭,背后给敲闷棍,是你们干的?”
我想了一下,没有瞒她,说对,是的。
反正后来我们跟黄泉引那么一闹,事情肯定都传开了,我没有必要瞒着秦梨落,她忍不住笑道:“风雷手一直以这件事情为平生的奇耻大辱,你可小心点,别被他瞧见,否则他绝对跟你没完。”
我说你不抓我?
秦梨落的脸变得有些冷,盯着我,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我没有继续深究他们港岛霍家的内幕,而是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不是问我怎么会到这里的么?我跟你讲一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