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刚才那玩意,是什么?
马一岙耸了耸肩膀,说他师父咯——没想到他师父就在这附近,而且还是一头猛禽夜行者,这、这你麻痹,真倒霉。
他骂声连连,人却缓过了神来,这个时候几乎有些呆滞的王家老大也赶了进来,有些恍惚地说道:“刚才,是一头大雕么?好恐怖啊……”
马一岙看着他,说你家那个不省心的老二没跑吧?
王家老大瞧见了刚才那一幕,是彻底信服了马一岙的本事,赶忙点头,说没呢,让符叔给押着呢——没想到,居然是那小子弄出的幺蛾子来。
豪门兄弟,利益至上。
马一岙在我的搀扶下走出了这边病房,然后朝着九叔那边走去,里面有人走了出来,他瞧见那个外国的主治医生,招呼道:“嘿,能帮忙弄点儿医用纱布和紫药水来么?我这里有点伤口需要处理。”
主治医生赶忙叫了旁边的护士去弄,还过来问要不要去急诊室处理,马一岙摇头,说不用,赶时间。
说到这里,他赶忙又对我说道:“你去房间里找一找,看看有什么东西没——知道找什么吗?”
我点头,将人交给了王家老大,回到了那房间。
我一阵翻找,终于在床头柜那儿找到了一个红绸袋,我打开绳结,里面有一撮毛发,以及不知道什么血书写的文字,是繁体字,看着应该是生辰八字,另外里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石子、污垢和白乎乎的虫子,都在那巴掌大的小袋子里。
我又找了一会儿,终于在屋子的角落里,掀开桌子,找到了一头金黄色的八爪蜘蛛。
那玩意毛茸茸的,八条腿撑开,张牙舞爪,看着足有小脸盆一般大,八眼集一丘,有一种诡异的光芒在其中闪烁着,口器不断蠕动,后腿撑着,仿佛随时都要一跃而起,朝着我扑来一样。
我与那毒虫子对视着,毫无畏惧,死死盯着,过了一会儿,那畜生开始往旁边爬,显然是要溜走。
我自然不能让其逃开,左右打量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物件。
我有些着急,便往腰间摸去,将那软金索抽了出来,在半空中甩了一下,发出一声炸响。
说来也奇怪,那毒蜘蛛原本挺有攻击性的,然而我这软金索一亮出来,立刻就从墙上滑落,停在地上,将全身缩了起来。
我瞧见它看上去十分害怕,瑟瑟发抖的样子,不敢大意,朝着软金索灌注劲力(也作妖力)。
妖力注入,软金索立刻变硬变长,化作一根接近两米的长棍子。
棍尖戳在了那小脸盆一般大的八爪蜘蛛身上,让它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随后我将床单一扯,小心走上前去,将那玩意用病床的床单兜住。
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这玩意都没有任何动弹,让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软金索镇得住蜈蚣,也可以镇住这蜘蛛。
等我捉完了毒蜘蛛,来到了九叔这边的病房,瞧见马一岙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正在给九叔推拿。
他的推拿手法,跟李爷的推筋入脉手很是不同,后者由外而内,而他的则是由内而外,而且小心翼翼,仿佛对方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即碎的样子。
马一岙瞧见我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
我先是拿出了那小麻袋,跟他说明,马一岙转头来看,然后说道:“得,这王老二卖自己老子卖得挺彻底的,这样弄,不只是要害人性命,而且还是要劫气运、让老头子回光返照的时候被控制神志,立下遗嘱,让他来继承家产啊——黑心啊,这玩意不祥,那谁,王……”
王家老大赶忙上前,说道:“王立忠。”
马一岙点头,说立忠先生,这东西很重要,需要立刻焚烧,而且不能留有痕迹,所以不能随意烧毁,否则会留有后患——对了,这地方有锅炉么?
王家老大也不确定,说应该有吧?
马一岙说东西给你,立刻找最信任得过的人,拿去锅炉房里将其烧掉,不能有任何残余物留下来。记住,这个关系到九叔的生死,千万别不当一回事,知道么?
王家老大巡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李君老公身上。
他开口说道:“老六,你跟阿龙去办一下,要快,知道不?”
李君老公不含糊,应承下来,将小麻袋接了过来,跟着符叔身边的一个保镖一起离开了病房,随后我又将那床单解开来,众人瞧见那小脸盆一般大的越南捕鸟蛛,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而马一岙却是两眼放光,说我擦,这么大?
他打量了一会儿,说这玩意的性子很暴戾的,宁死不受辱,怎么可能这么乖,让你给拿住?
我扬了扬手头的软金索棒子,说它怕这个。
马一岙笑了起来,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这畜生居然还有害怕的时候——原本想着事儿挺麻烦,想着倒是好解决多了;你来,帮我招呼一下它,说我们可以饶它一命,不过得让它将自己的毒丝收回去……
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说我又不会说蜘蛛的话。
马一岙说这东西经过长期祭炼,心智堪比四五岁的小孩儿,你跟它好好交流,让它把毒丝抽出来,问题就好解决了。
他这般说,我也只有试一试,小心翼翼地跟那玩意交流。
这不试不知道,一交流起来,我才发现它的心智果然厉害,一讲话,仿佛就能够听懂一般,没一会儿,它将口器张开,然后前面的四根节肢不断挥动,居然开始往空气中抽出一根一根的视线来,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去。
随着它的行动,我们瞧见那九叔的口鼻之处,居然尽是蛛丝,不断往外涌出,有的甚至还沾着一些污秽和鲜血。
这样的场面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左右,那蛛丝才被彻底收完。
蛛丝全部抽出,这玩意将蛛丝收入口器之中,最后又吐了出来,弄出一团鸡蛋大的白色结茧。
马一岙叫我将结茧取来,然后又开了一个方子,叫人配合这方子,拿药煎服。
因为这儿是西医,并没有中医那一套设备,方子里的药材也要去中药铺抓取,不过这些事情对于王家来说,倒也不算什么,立刻吩咐人去办。
这一来一去,浪费了些时间,一直拖到了傍晚时分。
那九叔在人一口一口地喂药之后,又给马一岙一阵推拿,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来。
在此期间,马一岙把那个催眠王家老二的铜球打开,将那小脸盆大的毒蜘蛛给收进了里面去。
这景象让人惊愕。
九叔醒过来之后,瞧见眼前一切,恍惚隔世,王家老大和李君老公等子女围着他嚎啕大哭,述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九叔听了,低声吩咐了旁边的符叔几句。
他声音压得低,我们又隔得远,只能隐约听见,前面好像是让符叔去找什么人过来,最后一句,则是让人先别急着处理自己二儿子。
吩咐完这些,他才看向了旁边的马一岙,问道:“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