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若是连这样日后家常便饭的场面都难以融入,试问,又如何算得上忠诚,如何有资格获得汪提督的信任?
瞧见傅斯年眼底划过的挣扎,汪直扯了扯唇角,眼底划过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眼神中明显的距离感,让傅斯年心中划过丝警铃,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让他陡然间明白自己面对的情势,如实他连眼前所为的忠诚都做不到,便不可能得到半分机会。
那嘲讽的笑意不断闪现在他脑海,傅斯年微微闭眼。
门窗外,飘摇的冷风吹得树干婆娑,显出让人揪心的挣扎。
半晌儿,傅斯年微微抬眼,视线不眨落到桌案上的软鞭,眼底露出同汪直如初一辙的,嘲讽。
闭目的瞬间,他脑海中划过最多的,是傅家府宅破落的惨状,是年迈的父亲佝偻着身躯被官兵押往边关苦寒地,独自承受着晚年凄凉惨淡的冷风。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如今这样的境地,他还有什么资格,保留这最后的……
他没有资格。
手指慢慢蜷缩,接着,桌案上镶嵌着金箔的软bian,被手指笼罩,寸寸靠近间缓缓握紧,像是收势般终于被狠狠抓入手心,接着,傅斯年越过桌沿,右腿微蜷,越过桌案前的汪直,缓步来到被束缚住双手的青黛面前。
即便跛着半只腿,傅斯年仍旧是人高腿长的模样,站在青黛面前,常年习武的他,不许烛光投射阴影,宽厚的肩膀已然足够将被束缚在藤椅上,青黛纤弱的身子所笼罩。
瞧见傅斯年走来,手中捏着原本属于汪直的金色软bian,青黛的目光飞速朝着目光晦暗的汪直处瞧了眼,想到之前汪直隐约间不满的情绪,若有所思建青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绳缎的束缚其实并不严紧,此刻就要松弛开来,青黛瞧着身前手执长bian的傅斯年,身形未曾有半分躲避,之前面对汪直时,心底那种隐秘的恐惧和害怕也缓缓消失,迎上傅斯年眸光的瞬间,她只有面对的坦然。
曾经正切亏欠过的旁人,若是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弥补,她其实……也会觉得心安。
傅斯年握紧手中软bian,金色高高扬起,带着就要划破虚空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