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绝的是,这场比试的名额,不仅仅局限于内书堂,这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呀傅斯年。”
小顺子说着,兴奋间声调不由拉长,被他情绪感染下,傅斯年面色也难得缓和了些。
文斗武斗,于从小习武,又于还古书院读书学习的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哪怕有内书堂的人参与竞争,他傅斯年也不至于比不过半路出家的,但……
半月过的武略,这场比试。
傅斯年目光顺势落到自己右腿处,晨时扶着屋设墙根行走,与小顺子的乐观不同,青黛俨然也想到这点,担忧的目光落到垂眼静默的他身上,气氛微滞的瞬间,小顺子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僵硬在脸上,机会确实很好的机会,若是刚入宫的傅斯年应对起来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就出在如今,他的腿。
小顺子目光有些焦灼,也不知道,他的腿,半月后能不能……
冬日的积雪在日光中没有彻底融化,寒与暖的交汇,让屋设外的寒梅传出扑鼻淡雅的香儿。
清冽的药香味仿佛能唤回人的心智,傅斯年眼皮跳了跳,抬眸瞧见小顺子眼底的担忧,唇角扯开抹浅淡的笑意,很轻,却真切的暂时将蒙在眼底的阴翳褪去。
“无碍——”
傅斯年的轻声出口,依旧很轻,可此刻听到情敌啊和小顺子耳朵中,却莫名多出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原本那颗彷徨不安的心未微,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顺子就下意识点点头。
“半个月后,这条腿应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说的轻松,可站在身旁的青黛却下意识蹙眉,她向来敏锐,不像是小顺子那样粗枝大叶。
身体的坏那是应该由太医来说道的,傅斯年说的这样轻巧,或许……这话本来就是说给小顺子听得。
经过傅斯年的安慰,小顺子眉眼染上抹希望,虽然太医的说法不甚乐观,但是傅斯年从小习武,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倒是未曾注意到,身后退出房门悄然消失在屋设中的青黛,反倒是听到轻微脚步声的傅斯年微微蹙眉。
“杜太医——”
屋外的凉风灌入,哈气成雾,唯有鼻端飘来的寒梅香仍旧清新,青黛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又吸了口气,顺势结果杜太医递来的装药的瓷瓶,就要将腰间的荷包递过去,还想说些什么。
瞧了眼穿着翠衫的青黛,杜太医紧了紧手中的药箱,眉眼与偶写不耐的将青黛的话打断,样貌中透着几分不大好商量的架势,脸色也被冬日的寒冷冻的有些发青。
“青黛姑娘,你收回去吧!”
杜太医有些无耐,虽然为难却还是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
“不是杜某势力,姑娘如今这荷包中的银子,连着上好的雪花膏中半味药都买不来,更别提那位傅公公身上严重的腿伤,这样伤筋动骨的疼痛,若是不想留下残疾,下个阶段的药方,可就不是如今这简单的雪花膏了……”
叹气声响在耳畔,“残疾”二字如雷,和上次的说法相同。
青黛握紧手中荷包,眼底划过丝慌乱,捏在手中的荷包有些空荡,远远不到能够将碎银装满的程度,瞧着便有些寒碜的拮据,可……青黛抿抿唇,这些,已经是她入宫来时,全部的俸禄家当了。
这手中最后的伤药,已经是杜太医的慷慨。
入宫这两年,青黛不至于最后这点子人情世故都看不通透。
可是,眼瞧着杜太医转身便要离开,青黛立刻撤下眼底的纠结,起身堵住他的去路。
瞧着杜太医就要沉下的脸色,青黛连忙摆摆手,取出荷包中的碎银重新塞入他手中,言语恳切间辩解道。
“杜太医您别误会——”
“青黛知道,在整个太医署中,您是顶顶心善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为我们这群生活在宫廷底层的宫女太监们看病,这银子虽然不多,却是青黛的心意,还请您不要拒绝。”
青黛神情颇为恳切,杜太医面色缓和了些,视线落到手中的碎银。
察觉到她坚决的态度后,倒也没有如原来那般拒绝,轻叹口气,朝着屋设内望了眼,轻声劝慰道。
“青黛姑娘,这宫里头混子日往往自身难保,你又何必为旁人做到这般……”
杜太医想到那日屋内的男子,虽然面容颇为俊朗,但身上的伤势显而易见,要么便是惹到了贵人,要么便是宫里头当差手脚不利索,哪样都算是犯了宫里的忌讳,最好不要走得太近,是以瞧见青黛这般执着,他还是忍不住劝慰几句。
说到底,个人自扫门前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