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岚青——”
间祁远相同关节,陆九熹默了默,长须上的水渍吧嗒吧嗒,提示着他此刻的狼狈,嘴角牵起抹自嘲。
“待会我会辞表一封,暂且退去还古山长职位,届时……你替我将它上呈陛下。”
夜风劈来,将陆九熹掩在雨中的身形击地抖了抖,语气让人听着难受。
“便说,便说九熹无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陆九熹要辞去还古山长的职位,此话如同惊雷,祁远下意识探身上前想要劝诫。
“山长——”
秋风萧瑟,击打着陆九熹长须下消瘦的脸颊,等祁远看清楚夜色下长衫男子同样落寞的眼,他脊背僵硬了瞬,脱口的劝说的话便哽在喉咙间再也说不出口。
陆九熹担任怀古山长数十年,他如今要割舍掉的,正是他引以为豪的骄傲和荣光,是最难以放弃和关怀的书院和门生,此事对山长来说,亦是最大的打击。
祁远随着陆九熹的目光,再次落到怀中纤弱的沈岚青身上,他脚下步子挪动的艰难,自己是陆九熹的亲传弟子,自然更容易明白他的想法。
“山长……要陪沈姑娘前往江南?”
这话虽是疑问,可祁远心中已然笃定。
果然,夜雨啪嗒锤击压垮着男子脊背,陆九熹佝偻着脊背,视线落在沈岚青脸上时,神情不再是先前的惋惜和挣扎,目光中露出几分柔和的满足。
这么多年,身为燕国大儒、还古山长,他陆九熹受尽天下读书人尊重,已然无悔无憾;可身为父亲身为夫君,他却连句合格与称职也谈不上;现如今,他想要努力……去尽全力做个好父亲。
夜幕深沉中,祁远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目送着陆九熹和沈岚青消失在这座临安城的官道上。
等到马蹄声彻底被掩盖,视线中也只有模糊中前路的尽头,祁远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目光深沉的少年,桃花眼中浮现出抹儿担忧,只觉得如今的傅斯年,有些安静的可怕。
祁远拍了拍傅斯年的脊背,朝着前头密林的方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