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坐在圆凳上,见此不有起身,来到顾宝珠身后,右臂稳住她手腕,两人身影在地面交叠,投出黑色暗影。
“嗖——”
箭羽声划破天际,箭尾震颤轰鸣,那箭矢却稳稳插入箭靶。
见顾宝珠还要搭箭,宋延索性伸手接过她手中长弓,因为左肩的伤口还未痊愈,此时他只右手从袖中掏出块绣帕,覆上女子为弓弦硌出红痕的手。
隔着方柔软的丝帕,宋延手指轻轻搓弄,为她舒缓手指的紧张,或许是顾宝珠此时心里想着事情,她竟然并没有觉得,宋延这样的动作有何不妥。
撩起眼皮瞧了眼顾宝珠,见她仍旧不知再想些什么,宋延隔着帕子捏了捏她的手指。
“可还在担心那棺椁,被那群官兵发现?”
事发突然,加上天公连日阴天,“恭亲王”那边发现棺椁不见,除了追查丁文当初刻意留下的痕迹外,自然也能想到棺椁目标大,不容易移动,很可能便被人藏在离那地方很近的街巷中。
然到底时间有限,能调动的官兵终究在少数,严格排查也不可能当真掘地三尺,加上街巷又那样大,顾宝珠其实并不担心这点。
“宋延,我并不担心这个,将棺椁砌在那土炕内,应当不会有人想到,且若是真出了问题,庄子上的人也会找我通报的。”
“我就是……”
宋延闻言挑挑眉,目光所到之处,女子唇角依旧紧绷,神情也有些怏怏,素日上扬的眼尾也没有原来那般神采,心神不宁的模样似乎仍在担忧这什么。
夕阳向晚,宋延松开顾宝珠的手,将帕子叠进怀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郡主,你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对吗?”
虽然钱仵作的验尸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其实,宋延觉得,顾宝珠心里其实已经猜到,那棺椁中的人便会是她真正的父亲顾烨。
而让顾宝珠如此心神不宁的,除了害怕那座棺椁被那个假恭亲王的人发现外,便只可能是钱仵作开棺验尸的结果了。
顾宝珠微愣,下意思抬眼看向宋延,两人目光相触间,她能从他漆黑的瞳仁中瞧见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但也正因为这样的注视,她的不安和惶恐似乎在缓缓消融,她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些许力量,那份力量让她不得不鼓起勇气,去正视埋藏在她心里,她原本不愿面对的东西。
襦裙攥出褶皱,顾宝珠倔强般抿抿唇,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想轻易接受心底那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