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静谧,没有了方才醉酒之人的骂骂咧咧。
宋延挑眉,来到姜山身前。
月华下,少年的眉眼有些深沉。
他抬手,试探的拍了拍姜山朝天撅起的脸颊。
下一刻,暴躁的骂咧,在无声的野地响起,惊跑夏日的一众蚊蝇。
宋延的身子灵活,顺势退后一步。
视线中,趴在假山上的姜山死拧着眉,不耐烦拍走自己右脸颊上的翁翁虫蚊。
随后,他喉咙间再次溢出得意的笑。
姜山不知想起什么志得意满的事情。
清风夹杂着夏日闷热,传来男子口中不着调混账话。
“顾宝珠——”
“嘿嘿嘿哈哈哈,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高高在上吗,呵......
呵呵。”
“那就让你也感受感受自己那放——荡——样!”
“呵呵呵呵,真比起来,你连平康坊的柳柳姑娘都不如,至少——”
“至少,至少人家还知情识趣呢。”
不怀好意的话,听得宋延额角暴跳。
黑夜中,少年瞧着姜山的脸发沉,只余下月华倾泻下那双晶亮的眼。
……
两仪殿内,顾宝珠挥退侍女,坐在桌前静静等候。
她和宋延约好,兵分两路各自查探宴会上的官员,神态体貌是否与她府上那位相似。
因为顾忌彼此身份,宋延借着傅斯年那趟东风,观察五品以下官员异常。
宫殿内四周沿角儿摆放的冰盆,沁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窗外皎皎明月,与放桌上的烛光交相辉映。
顾宝珠坐在圆凳上,额头枕在撑起的右臂上,左手有一搭没一搭晃着宫扇。
烛光将女子倩影投在暗沉的方墙上,团扇扬起的频率快了些许。
再次灌下杯凉茶,心底滋生的燥意袭来,仿佛能将人蒸熟烤干。
喉咙的干涩,勉强被凉茶润了润。
可转瞬间,那种让人心灼难耐的感觉,便再次袭上顾宝珠心头,勾出让人难以压制的火。
“噔——”
嫣红芍药的宫扇灼眼,尾端的实木磕碰在石桌上。
这道发出的声响,昭示着它已然被主人遗弃。
顾宝珠目光瞥向角落散着冰雾的盆,起身便想过去乘凉。
可似乎坐的有些久,腿脚便不受控制的发软发麻。
顾宝珠扶着桌沿稳了稳,她这才朝着角落的目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