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着,就瞧见何贤从袖中掏了一封火漆封住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静姝道:“这里头是这些年何家送往京城来的那些女孩子的名册,上头除了有年纪之外,还有各自送往了哪家,又或者有中途亡故的,亦或被转送的,上面也多有记录。”他看着静姝,只继续道:“老夫人说,这些都是她当初一些妇人的见识,也不指望派上什么大的作用,如今夫人您要是有能用上的,那是最好不过的。”
静姝心里却有些惊讶,这一本册子,等同于何家在京城的关系网,这样要紧的东西,如今何老夫人竟就这样送到了她的手上。
“你替我谢谢外祖母。”静姝接过信封,只觉得有千斤重。
何总管就接着道:“上次夫人让打探的那位妇人,也在这名册之中,正是何家八年前送去冀阁老家的,后来冀阁老又将她转送给了现任户部侍郎戚平戚大人,如今住在柳树胡同,为戚大人生了一儿一女。此人名唤月娘,在扬州还有一个老娘两个弟弟,她两个弟弟如现如今还在何家的铺子里当伙计。”来龙去脉,身家性命,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静姝就低眉看着那信封,朝中这个大人、那个阁老的实在太多,但这两人她似乎倒是听过的。
等送走了何贤,静姝这才打开了信封,将里头的册子拿了出来,看着上头一个陌生的名字,心中却唏嘘不已,何家这些年虽然在南边,可这京城里头的关系,却也一点儿没有疏忽,六部的堂官里头,竟有一小半人家都送了人进去。
静姝正看着有些犯困,却听门外丫鬟道:“四爷回来了。”
说话间谢昭已经走到了门口,看见静姝在里头坐着,只蹙了蹙眉道:“你怎么起来了?”他恨不得静姝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躺着才好呢!
静姝见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只蹙了蹙眉心,亲自上前将他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这才道:“外祖母请了京城的管事来瞧我,我总不能不见吧?”她看看谢昭,越发觉得他容貌儒雅俊朗,她是打心眼喜欢他这温润的模样,忍不住就靠在他的胸口娇嗔道:“再说了,人家都趟了好久了,就想起来走走嘛!”
怎么忽然间就撒起娇来了……倒是让谢昭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只是……苛责的话却已经说不出口,谢昭只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环着她看了半日,才道:“别人家有了身孕就越来越重了,怎么你好像没有怎么重呢?”
前三个月还没有显怀,静姝这还是好的,没有害喜到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可饶是这样,胃口也只是一般而已,因此并没有长几两肉。
“哪有现在就重的……”静姝就埋在他的肩头,过了片刻才叹息道:“我一早收到了祖母的信,说是大伯母没了。”她还是习惯喊张氏大伯母。
谢昭就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了,今日早朝还闹了一场。”
“早朝……和这事有什么关系?”静姝有些不解问道。
“晋王上书将张氏按太妃礼葬入先帝皇陵……”
谢昭的话还没说完,静姝就知道这事情非常之棘手了。
如今的皇帝萧恒,并不是已逝皇后的嫡子,而是当初王府中一个不起眼的通房丫鬟所生的,只是因皇后无子,萧恒又是长子,这才养到了膝下,立为太子。而那位通房丫鬟,还没等先帝当上太子就去世了,连个名分也没有,直到萧恒继位之后,才将尸骨移入了皇陵,却因身份低微,追封太后一事,尚且还没有定下,只封了一个皇太妃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