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浮生欢(49)

张同胜来的很快,估计原本就在尹涛府中,两人想一起探探舒乐的口风。

舒乐熟练的与张同胜叙完旧,三人坐在桌前,共商舒乐并不关心的大事。

从正午的日头火热谈到晚上的夜色深沉,舒乐巧舌如簧的差点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他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不如今日就先如此,以后的具体动作我会派自己人与二位联系。”

尹涛和张同胜默默相觑一眼。

尹涛面上露出一个为难的笑来:“如此自然好……但下官与张将军本只是想固守西南一隅,当个土霸王,不想如今惹来天子之怒,本就十分惊惶。”

舒乐抬起眼皮看了尹涛一眼,扬唇道:“哦?”

尹涛纠结了一下道:“我与张将军不必您,背靠振国将军,又有兵权在手,前后皆有退路。您的谋划却有可行之处,但我们还想求个稳妥……”

舒乐又坐回了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如何稳妥?”

张同胜率先道:“我们也不是为难舒将军!只是自古人言——与人相交当以真,不知可否请舒将军摘下面具,也好让我们确认您与舒老将军有无相似之处。”

舒乐大笑:“你们这是担心我非本人?”

对面二人面上游移不定,吭哧吭哧半天未吐一字。

舒乐却先爽朗道:“无碍!既要共谋天下,的确当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先请二位不要被我的面貌吓到才好。”

张同胜与尹涛都松了口气,先后宽慰道:“男儿志在四方,纵貌不惊人,也难掩将军之才,舒将军且放心。”

舒乐一笑,将手放在面具之上:“好!那本将就却之不恭了——”

纤细的手指将白玉覆面从脸上摘下,露出面具后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并无伤痕,反而眉眼精致,比许多女人更为秀丽。

男生女相。

最关键的是——那张脸,和当朝的皇后娘娘一模一样。

尹涛固守西南,从未见过舒婉仪之貌。

但张同胜在周绥大婚之际仍在京城,亲眼见过舒婉仪跟着周绥祭了天地,祈苍天之福,祝后周永好。

而如今,距京城千里迢迢之外,他竟然看到了同一张脸。

张同胜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起来,直到最终定格在了惊恐上。

尹涛先是被舒乐的颜值惊了片刻,眼底的色迷一闪而过:“原来舒将军遮面是因为——”

张同胜的面色更为恐惧,他正要说话,张开了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看到站在他对面的舒乐面上毫无表情。

他看到舒乐放在腰间的手动了动。

弯刀出鞘。

在二人的最后几秒钟时间里,隐隐约约听到舒乐满不在意的叨叨了一句:

“唉,虽然那小皇帝事儿又多又挑剔,但人家好歹还是我名义上的老攻呢。”

张同胜:“……”

尹涛:“……”

明晃晃的刀刃在两人面前一晃而过,甚至连一声惊叹都没发出来,就像下倒了下去。

舒乐甚至还能抽出时间扶两人一把,将人安安稳稳的架在桌前坐下。

舒乐将弯刀收回鞘中,高兴的戳系统道:统统宝贝!乐乐doublekill!

系统冷漠的喝彩:wow。u棒棒。

舒乐:……

舒乐又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戴上面具,回中厅里找了两块厚布,将人头包了起来,直到看不出丝毫血迹了才拎着人头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侍卫拦住他,盯着他手中的东西道:“这是何物?”

此为防盗章

理智告诉周绥他是后周的帝王,而欲求却告诉他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幽思与欲望在这一片战场上呼啸而过的冷风中交织缠绕,在逐渐泛白的天际线处缓缓升腾。

在周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难以启齿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难压得下去。

就算只要想想,也让他刺激的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沉了下来。

他是帝王,是后周唯一的皇帝。

更是舒乐的君。

他想要,舒乐自然就得给。

这没什么不该。

周绥突然想通了这一点,反而越发期盼起舒乐从川南城打马回归。

反正无论胜或不胜,结局都并不会有何二致。

又等了一会儿。

在灰白色的晨雾中,从川南城的方向隐隐约约飞奔而来几匹快马。

仅仅几匹而已,显然不是此战出征的全部将士。

渐渐又进了些,马上的人表情焦急无比,中间又簇拥着另一匹马。

那匹马高大俊硕,通体皮毛黝黑锃亮,只有四只马蹄皆是白色。

远远望去,犹如踏雪而来。

——正是追风。

追风乃千里名驹,除舒乐外从未有别人骑过。

而此时追风上却并不只有舒乐一人。

周绥皱起眉,总觉得面前情况似有不对。

与此同时,隔着不远的距离,便听到那方马上有人高喊:“传军医——快传军医!舒将军中箭了!”

声音嘶哑,伴随着马蹄声和烈烈风声,说不出的刺耳。

周绥微微一怔,心里像是被猛地拉扯一下,泛出几丝奇怪的酸苦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几匹快马却已疾驰到营地前,士兵抬过早已备好的架子,急吼吼道:“温公子,快,快把将军放上来,军医马上就到!”

温公子?

周绥下意识侧身一看,追风背上的两人,正是舒乐与另一名从未见过的男人。

舒乐显然已经没了意识,软软的靠在男人怀中,模样竟有几分说不出的乖巧动人。

重伤之人最好避免剧烈活动,但舒乐为了轻装上阵,除了一些简单的伤药,连一台担架都没有带上。

此时温容一身白衣此时已被鲜血染红,似是为了避过舒乐背后的伤处,便将人从正面抱住。

一路疾驰而来,他竟是一直舒乐牢牢扣在怀里,尽最大可能的避免了颠簸,甚至连抱着舒乐的手抖泛出了青白的痕迹。

周绥勃然变色,指着跪在地上的将士怒道:“尔等苟安!如何偏舒乐伤成这个样子?!”

士兵们当即跪下,还未开口,却被温容打断:“陛下,舒将军失血过多,怕是应先行抢救才是。”

正巧这时随军的几名军医连滚带爬的从远处跑了过来,还没磕下去头,便被周绥踹了一脚。

“给朕好好治!要是舒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必一同回京了!”

几名军医吓得脸色发白,跪下去连声保证一定尽力。

只见一旁温容动作轻柔,像是在放置一件珍贵无比的陶器,直到安置完好,方对几名军医道:“舒将军未伤在要害,只是蛮夷羽箭刁钻,箭头毛刺甚多。止血是主要,拔箭定要慎重。”

军医们点头称谢,一同小心翼翼的将舒乐抬了下去。

周绥看了一眼舒乐,又看了一眼温容,面色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