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浮生欢(21)

说完还特地转过身,一脸深沉的道:“等理解透彻了,你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冬青:“……属下知道了。”

舒乐摆了摆手,又打了个呵欠,一摇一晃的又滚回床上去睡了。

御书房的烛火亮了一夜。

第二日卯时,福泉战战兢兢的喊醒了在书桌旁睡着了的周绥。

周绥的面色很不好看,醒来第一件事就开口问道:“皇后昨夜可来过?”

福泉立即又跪下了,心惊胆战的道:“回,回陛下……皇后娘娘她……她并未来过。”

周绥黑着脸,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福泉两眼,步履生风的出去了。

福泉:“……”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幽思与欲望在这一片战场上呼啸而过的冷风中交织缠绕,在逐渐泛白的天际线处缓缓升腾。

在周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难以启齿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难压得下去。

就算只要想想,也让他刺激的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沉了下来。

他是帝王,是后周唯一的皇帝。

更是舒乐的君。

他想要,舒乐自然就得给。

这没什么不该。

周绥突然想通了这一点,反而越发期盼起舒乐从川南城打马回归。

反正无论胜或不胜,结局都并不会有何二致。

又等了一会儿。

在灰白色的晨雾中,从川南城的方向隐隐约约飞奔而来几匹快马。

仅仅几匹而已,显然不是此战出征的全部将士。

渐渐又进了些,马上的人表情焦急无比,中间又簇拥着另一匹马。

那匹马高大俊硕,通体皮毛黝黑锃亮,只有四只马蹄皆是白色。

远远望去,犹如踏雪而来。

——正是追风。

追风乃千里名驹,除舒乐外从未有别人骑过。

而此时追风上却并不只有舒乐一人。

周绥皱起眉,总觉得面前情况似有不对。

与此同时,隔着不远的距离,便听到那方马上有人高喊:“传军医——快传军医!舒将军中箭了!”

声音嘶哑,伴随着马蹄声和烈烈风声,说不出的刺耳。

此为防盗章福泉公公心情不错,收下簪子便跟舒乐透了个口风:“陛下三日后要与娘娘的兄长一同兴师南征,娘娘可有耳闻?”

舒乐心想我不仅亲耳所闻,还要亲自带着小皇帝去呢。

于是舒乐露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点点头道:“陛下可是在御书房研究如何对敌?”

福泉在周绥身边已跟了许多年,对女人的心思猜得太过透彻。

一听舒婉怡这话的意思,肯定是想熬碗汤,在陛下临行前去见一面了。

而陛下看在舒乐将军的面上,大概也不会拒绝。

想到此,福泉便朝舒乐微微颔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领着身后的两个宫人退出凤栖宫,朝着皇帝的御书房走了过去。

烛火通明的御书房中,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周绥果真在连夜研究西南的战事。

自己的百姓千里迢迢告上门来,如果对哪一朝哪一代的哪一位皇帝,都是一件非常打脸的事情。

当日下朝后,周绥直接派御史前方驿站,将西南压下的折子统统缴了上来。

折子里的控诉句句泣血,字字含泪。

周绥气得恨不得当场就召西南知府回京斩首示众,却被林季同阻了下来。

此事事关体大,西南战事已久,却无一人通传,这分明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仅裁一人,难以服众。

西南的确丘林密布,地形起伏极大,易守难攻,怎么看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周绥虽自小在太傅的指导下熟读兵法,但一到真章,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纸上谈兵,没有一件适用的。

头疼欲裂,周绥扔下地形图,眯起眼睛,不由想起了舒乐在朝中侃侃而谈的模样。

“——众位同僚放心,我舒乐在此立下军令状,定保陛下安全无恙,保我后周江山山河依旧!”

那人和他妹妹一样,都有一双能说会道的漂亮眼睛。

——只是舒家父子手中兵权太重,不得不防。

福泉正巧走到了门前,躬身请安道:“陛下,奴才回来了。”

周绥让人进来,随口问道:“她喝了吗?”

福泉朝周绥拜了拜,恭敬道:“回陛下,娘娘十分爽快,并未多问,只说感谢陛下赐酒。”

昏黄的烛火在陈旧的地形图上跳跃,闪烁出明明暗暗的痕迹,灯芯燃烧的噼里啪啦声炸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喧嚣。

周绥总觉得心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极不舒服,下意识又道:“你再去看看,高朗留下的那本药籍可还安放着?”

福泉立即前往藏书阁查看,归后回禀:“陛下放心,那本药籍是高丞相重要的遗物。奴才已命人严加看管,必不出任何闪失。”

丞相高朗在周绥年少时曾任太傅一职,教周绥读书识字,也教他天下之道。

后高朗与舒弘毅共担辅政一事,然而高朗身体不好,亡故之前将周绥叫到身边,告诉他要成为一代帝王,定要手握集权,削番灭宗。

高朗离世前,在周绥手心中写了一个字。

狠。

要成帝王,定要狠心。

下在舒婉怡杯中的那药虽毒,他却有解药可解。

而只要控制住舒婉怡,舒弘毅与舒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