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国点了点头,一旁几个护卫投资,暴跳起来:“我早瞧出来了,就说这姓范的不是个好货,这些鸟人敢罢市,官兵来了,全部抓起来杀了!”
“这贼鸟好大的胆子,敢散布谣言,妖言惑众,其心叵测!”
就在此时,几个伙计匆忙跑了进来,说在围墙边上,捡到了一封血书,瞧着像是从隔壁范园仍过来的。血书,郑安国父子便有些疑惑,借着明亮的烛火,打开一瞧,父子两人顿时目瞪口呆,傻眼了。
“谁,当今天子?”
“不对,恐怕有诈!”一片哗然,郑家人都疑神疑鬼的,多亏了长子郑荣是个读过新学的,又常年在外经商,见识不凡。崇祯帝出门游山玩水,没带玉玺,身上只有一方私印,尽管如此,郑荣还是认出了这方天子私印,不像有
假。父子两人一合计,当今天子虽说不管事了,可毕竟还是天子不是。天子有难,咱不能见死不救呀,这父子两人也是胆大包天的主,一合计,郑荣带着四个好手,找来梯子趁夜深人静时,翻过围墙,冲进范
园去把天子抢出来吧。
老朱家坐拥天下二百年,余威犹在,郑氏父子是不敢怠慢的。当夜,崇祯爷枯坐房中,正在发呆,外头突然响起几声闷叫,四五个强人撞破了房门,冲了进来,手中明晃晃的尖刀还滴着血。崇祯差点吓昏了,好在他这些年游历天下,胆子练的大了些,没有当场失态
。
郑荣瞧见一位中年男子,呆坐房中,眼睛便亮了起来,不由分说抢了天子就走。崇祯一阵晕头转向,被两条精壮的汉子,一左一右的架着,前头还有两条身手利落的汉子,腰间插着好几把手铳,砰,砰,砰几声铳响,范园里一团大乱,几个郑家的好手抢了天子,趁乱一口气冲了出去
。这一口气冲到了扬子津,汉子们夺了条乌篷船,保护着天子顺流而下,奔南京去了。崇祯爷逃出了生天,连鞋子都跑丢了,呆坐在船舱里发呆,这时候他有点害怕了,害怕面对马城慑人的眼神。
七月,这股风潮席卷了江南,盐商,米商,海商,各行各业都卷了进去,并且越演越烈,还闹出了当街械斗,致人死伤这样的丑事。扬州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局面很快失控,几个本地出海经商的大户人
家,成了闹事者们宣泄的对象。
本地盐商,漕帮和新兴海商之间,多年积攒的矛盾爆发了。扬州新兴海商和胜魁,大门外被堵的水泄不通,和胜魁大掌柜郑安国,盐城人,盐丁出身,崇祯初年还是个盐丁头子。后来借了海贸兴起的东风,召集了几十个盐丁,同乡,以三条舢板起家,很快淘到了
第一桶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了盐城首屈一指的富户。这位郑大掌柜发了财,举家从偏僻荒凉的盐城,搬迁到锦绣繁华的扬州,还买下了一座大园子,改称郑园。盐城到扬州也不过数百里,郑园,范园也近在咫尺,两家人朝夕相处,早晚相闻,不免经常发生
些龃龉。
偏偏这位郑大掌柜又是个爱显摆的,平日里,喜欢鲜衣怒马,招摇过市。如今扬州地面闹腾了起来,盐商闹事,解散的漕帮,泼皮无赖们趁乱起哄。郑家是外地人,是这两年才崛起的地方豪强,又旗帜鲜明的反对罢市,很快和胜魁,郑安国成了众矢之的,开在街面上的铺子,
仓储被洗劫一空,一家老小百余口子,又被数百乱匪堵在家中,群起而攻之。
隔着一道围墙,郑家人和数百个泼皮,无赖对骂了起来。
“腌臜泼才,你一个盐城人,跑来作威作福,瞎了眼,以后你等想在扬州做生意,老子跟你的姓!”
“你来,贼贱种,爷爷请你吃铳子!”
“冲进去,活剐了他!”
“朝廷大兵一到,将你们这些狗才通通抓了,杀头!”两拨人隔着围墙骂将了起来,外头的人虽多,却谁也不敢当出头鸟,真的冲进去血洗了郑园。和胜魁是海商背景,铺子里养了二三十个护院,擅使火铳,个个腰间插着手铳,还有黑洞洞的短铳,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