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忠直,并非愚钝,稍一思索便了然了,心里明镜一般,这些老旧火铳不是补充给他的,这是白焕章,军宪司的货。军宪司弄来这些裁汰火铳,分明是另有打算,何可纲,轻轻的叹了口气。
军宪司的事,他管不着,这时他想起白大人的绰号来了,玉面阎王。相处日久,他差点把军宪司的职责忘了,军宪司的本职可不是打仗,而是侦察,策反,暗杀,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军宪司弄来这些裁汰军火,什么军心,这让何可纲不寒而栗,唯有轻轻一叹。
这一刻,他仿佛瞧见了白焕章,面带微笑,怀中抱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女童,温和的对他说道。
“欧洲人不需要粮食,他们需要火枪。”
饥荒年,大批军火却流入中欧,盗贼四起,并且随着神圣罗马帝国上层建筑的轰然倒塌,让新教,旧教之争,越演越烈,矛盾在短时间内爆发了。新教,旧教之争,成了压垮罗马教廷的最后一根稻草。新教,在平民的支持下,大行其道,而旧教的维护者们,红衣主教,贵族们,在新教徒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得不求助明军。为了说服明军出兵,维护罗马教廷脆弱的统治,红衣主教和贵族们继维也纳条约
之后,又和明军签订了一系列密约,不惜花费巨资,雇佣驻扎在罗马,维也纳的明军出兵平叛。明军一面以军事,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教廷,一面,却暗中扶植亲明势力。欧洲亲明派,在明军的钱粮扶植下,迅速崛起,其中主要由乌克兰人,波兰人,瑞典人,部分奥地利人组成。年间,亲明派势
力,在明军的大力资助下统治了整个东欧,势力延伸到中欧,北欧,成了一直举足轻重的力量。
同一时间,扬州。六月间的扬州,天气已然十分炎热,僻静的街上行人稀少,连渡口上的船东都无精打采,躲在树荫下,阴凉处呼呼大睡。扬州,兴于漕运,也没落于漕运,随着海运的兴起,这座曾经富甲天下的城市,日
渐衰败了。
曾经繁忙的扬子津,好景不在,漕帮解散了,数万帮众各奔东西,大多数往沿海港口讨生活去了。曾经富甲天下的盐商们坐吃山空,空守着早些年花费重金,打造的园林山水而至无人问津。
六月里的一天,扬州府来了一位贵客,崇祯帝。当今大明天子在东海诸国,转了一圈,溜达着又回了江南,成天领着大太监王承恩,护卫们四处乱转,路过扬州,看样子是打算回凤阳祭祖。
圣驾到了扬州,倒驴不倒架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扬州府也不敢怠慢,赶忙接待了天子依仗,恭恭敬敬的尽了下臣的本分。扬州府嘴里说着蓬荜生辉,诚惶诚恐的套话,最后把圣驾,安顿在了范园。
范园,万历朝扬州盐商范氏,花费重金兴建的一座大园子。
崇祯住进了范园,范园主人欣喜若狂,赶忙将这尊大神迎回家中,当起忠臣孝子来了。成日里,丫鬟仆妇穿梭个不停,歌舞伎进进出出,落魄的扬州盐商,依稀恢复了万历年间的歌舞升平。范园主人范成章,相传是范蠡后人,崇祯初年也曾是富甲天下的大盐商,如今嘛,也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破落户。在大明开城年间,大航海时代的兴起,虚君体制的日渐完善,倒让崇祯爷和这位范先
生,找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随着圣驾的来临,扬州府一夜之间,似乎有些暗流涌动。一个家道中落的大盐商,一位落寞的天子,无意间撞在一起,如干柴烈火一般燃烧了起来。此时,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偶然的事件,直接改写
了历史进程。
六月间的这一天晚上,崇祯住进范园的第五天。天子多喝了几杯酒,身体不适,范成章亲自将这位大神,送进卧房,看着这位落寞天子呼呼大睡起来,才一撩长袍,疾步赶去园中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