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小看了这些碎石,这些碎石对高速运动的骑兵能造成极大的杀伤。
塞门刀,吕长海命人将两辆大车改造一番,两轮的马车解下缰绳,车体前头钉上尖刀,利刃,这玩意便是堵门的利器。一旦大门被破几个人卯足了力气,推这塞门刀车撞过去,保管刺他个全身喷血,最后,用绳子绑成一些拒马桩横在外头。
碎石,塞门刀车,拒马桩,就地取材做起来十分方便,毫无难度。
马秀才睁圆着眼睛,呆呆看着吕长海忙里忙外,瞧着那前装利刃,寒光四射的塞门刀车,竟如同瞧见了一个陌生人,这智计百出的无双良将,竟是他认识那个沉默寡言的边军老卒么。这损招一个接一个的,层出不穷,这不是边关之地的百战良将么。
吕长海将塞门刀车推起来,试了试,满意的拍拍手。
一侧,马秀才突然整了整衣衫,大礼赔罪:“吕兄恕罪,在下这厢有礼了,给您赔不是。”
吕长海咧嘴一笑,笑骂道:“失心疯了,好端端的赔什么罪。”
马秀才却一本正经,长揖到底拜了三拜,正色道:“是在下有眼无珠,珠玉在前竟做了睁眼瞎。”
吕长海心中畅快,却和气道:“你我同袍,不必如此。”
吕长海心中自是畅快的,早些年这酸秀才会大礼拜他么,那是痴心妄想,也便是这些年武人翻了身,西北之地重新燃起尚武之风,这鼻孔朝天的秀才老爷才放下了读书人的架子,念叨起武人的好处了。若不是大战在即,身处前线,他怎会知道大明边军的骁勇。
夜已深,怀远墩渐渐安静了,鸦雀无声。
天色放亮,怀远墩没有发现敌踪,十里外倒是升起两道狼烟,烽火台遇袭,笔直的狼烟直上云霄。
碉楼第三层,望台上。
吕长海举着千里镜,望着远处升起的漫天黄沙。
一侧马秀才死死攥着围栏,狐疑道:“起风了?”
吕长海脸一黑便将千里镜递给他,一只干瘦皲裂的手接过千里镜,举起来这一瞧,便吓的险些一屁股坐倒。吕长海赶紧扯着他干瘦的胳膊,也怕他一受惊从高处摔下去。马秀才战战兢兢举着千里镜,望着远方大漠深处,高低起伏的沙丘之中,漫天黄沙中滚滚而来的蒙古大军。
马秀才似有些呆傻,痴痴道:“鞑骑叩关了。”
吕长海心说这不是废话么,鞑骑叩关是什么样的景象,惊悚,那铺天盖地的轻骑漫山遍野而来,马蹄溅起的黄沙遮天蔽日,那一排排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很快将一座座沙丘铺满了。自然,这不过是视觉造成的误差,鞑骑起码还在二十里开外。
只是服色杂乱的蒙古大军,与遍地黄沙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显得很密集很拥挤。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骑兵组成的大军越来越近,嘈杂的马蹄声,让马秀才有些眩晕险些失足栽倒。吕长海想去扶他一边胳膊,竟被那干瘦的老秀才一把推开。
嘈杂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整个堡墙都似乎在颤抖。
那老秀才心中惶恐,面色狰狞,竟失态大叫起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念了诗,又有一嗓子荒腔走板的唱词:“出匣龙泉血未干,平生志气斩楼兰,哇呀呀,勤王报国应无惮,掠地攻城岂未难!”
一个老秀才那沙哑干涩的唱词,在怀远墩中回荡,下头,边墙上,两门五百斤佛朗机推了上去,将炮口伸到炮眼外头,瞄准了,只等鞑骑靠近了便要先抢个彩头,给鞑骑先来一记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