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训练的战马跑起来是小碎步,普通的马跑起来是高抬腿,一受惊吓就会撂蹶子。这些优质战马的姿态,动作落在经验丰富的牧民眼中,便无所遁形,被那老鞑子一眼便识破了。哈奎强忍心中抽搐,将战马通通留在营地里,命那武将十余匹战马,连那些童子一块带走。
“出!”
一声低喝,丙三队换上扑通的牧马,赶着牲口连夜离开大河上游,举着火把,往哈密方向进发。半里外,火把猎猎,哈奎真就象是一个牧民,挥着马鞭驱策着战马,落在后头保护着牲口,响亮的马鞭声中,夜色渐深。
哈奎一拉缰绳故意落在后头,沉声道:“回去,将那武收拾了,做的干净些。”
一侧,两个手下先是一呆,却一声不吭的领命,调转马头返回半里外的营地,在军情司对待叛徒,或者违抗军令是很严重的事情,多半是要掉脑袋的,似那武这般立场不坚定的,哈奎便只能在心中默念对不住了,兄弟,丙三队容不下这等叛逆。
两个回去灭口的轻骑,熄了火把在草原上缓缓而行。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阵,才有一人叹气道:“那武,怎会如此糊涂。”
另一人则沉默半晌,方轻声道:“你可知此事若是被大汗晓得了,大汗会如何处置那武?”
沉默,无语,那清朗的声音又慷慨道:“你可知此处便是黄河的源头?”
先前那人颇有些错愕,狐疑道:“是么,这倒是不晓得了。”
那晴朗的声音打马远去,竟越发慷慨激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两骑一前一后在旷野中,如箭一般飞驰起来。
等两人拍马赶至营地,大吃一惊,那处营地竟被狼群包围了,夜里,成群结队的灰狼蹲在营地外头,怕不下几百头。胯下马匹受了些惊吓,两人安抚着马匹又对看一眼,心知这些饿狼必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狼群虎视眈眈,两人慌忙打马跑远一些。
“天意。”
两人打马跑远了,远远看着数百条饿狼夹着尾巴,将一个小型营地包围了。两人都是马背上出身的察哈尔人,对狼的习性很了解,一等营地里柴火烧完,火把熄灭,狼群就会一拥而上将那武撕碎,吃干抹净。两人领了军令竟心如铁石,远远旁观。
营地中,那武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手提刀一手挥舞着火把,试图驱赶虎视眈眈的狼群。然而他一个人对上几白头狼,心中没底,回身挥刀砍断绳子将那些童子放了。
“点火把!”
那武用蒙古大吼着,战战兢兢的童子们纷纷挣脱束缚,找兵器,点火把,龇牙咧嘴的吓唬着狼群。奈何狼群,可不是一群不到十岁的童子能吓跑的,夹在尾巴在营地外游荡,不肯离开。
“拆帐篷,烧!”
话音未落,那武便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火把落地,一低头便看到了胸前透出来的半截刀尖。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武反手一刀劈向偷袭者,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一个瘦小的身形打了滚被劈翻了,生死不知。凄厉的惨叫声中,几条矮小的身影一拥而上,将那武乱刀砍死。
落在地上的火把很快熄灭,一声凄厉的狼嚎响起,数百头饿狼夹着尾巴,露出獠牙扑进营地。
天亮后,旷野中。
两骑远远看着狼群占领了营地,撕咬着残破不全的尸体,沉默片刻才打马离开。
清晨,太阳在东方升起。
两骑归队,交了军令,哈奎沉默了片刻便轻声道:“报一个阵亡吧,那武是力战而亡的。”
有些低落的士气振奋了起来,有人低声道:“大人慈悲。”
同一时间,抚顺。
额哲急吼吼的冲进一件院子,作怪道:“六哥,六哥,起了么,我来寻你练铳法!”
房内,马灿和娇妻被惊醒了,那县君娇妻赧然用被子捂住脸,将自己紧紧包在被子里。
马灿却恼羞成怒,隔着窗户痛骂道:“额哲,你等着,今儿个叫你知道哥哥的威名!”
外头传来一阵窃笑声,北元当代大汗额哲,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玩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