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轻脆铳响先是有些杂乱,很快便连成一片只剩下一片爆音。
爆音中后排,两翼展开的百余门抬枪,轻炮也卯足了力气,专往闯军密集处打,也同时创造了单兵支援火器的杀伤记录。
激战,半个时辰后,闯军攻势更盛。
倪元璐面色阴沉将六营工兵,两营辎重兵携带大量弹药,顶了上去,这已然是他手中所剩不多的兵力,再上就得是他的护兵营了。短短半个时辰,列成三排横队的明军便以惊人的射速,打光了随身携带的定装弹药,封锁火力渐渐弱了下来。
初次作为预备队使用的工兵,辎重兵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背着弹药,竹筐卯足力气爬了上去,将一袋袋定装火药,铅子,铁子递到前线同袍手中,稍一停滞,明军横队中再次爆起一团团硝烟。
另一头,闯军营中。
马进忠从咆哮中冷静了下来,看着前后左右噤若寒蝉的部属,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数百亲兵,打个哆嗦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战栗起来。刚才打的爽快了,将他的两万精兵通通填了上去,如今清醒过来才心中战栗,他做了什么,战前天上太阳还在头顶,打完了还在头上。
他竟在一个时辰内,将他的两万精兵填进了一个无底洞。
山坡上,一些丧了胆的溃兵丢弃了军械,钻了林子,马进忠看着空荡荡的山顶,手脚竟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被这种恐怖的伤亡速度吓傻了。他便只是一个山贼出身的流寇首领,他何曾见识过近代最精锐火器部队的强大战斗力,他只知道他干了一件蠢事。
{}无弹窗第八百三十五章川东之站
前线,山间。
密集的铳声过后,一排排明军以刀盾斧手为先导,抱着火铳边攀爬边发铳,山坡上的闯军则拼命以各种火器,弓弩反击,两支兵马隔着百步远对射,闯军虽人多势众却被密集排铳打的抬不起头,只能闭着眼睛往下面胡乱发铳。
百步外,抱着火铳攀爬上来的明军越来越多,排铳打的越来越密集。
另一头,马进忠亦壮若疯狂,驱赶着一队队闯军填了进去,打红了眼马进忠不计伤亡,将麾下两万闯军精锐不停的赶上山,竟然引发了一场惨烈的消耗战,生生将一面高不过百丈,宽不过五里的无名山头,变成了川东绞肉机。
马进忠也是延绥镇人,却不是边兵出身而是个占山为王的惯匪,别号混十万,崇贞初年便领着一群山匪起兵做乱,此人是个真正的流寇,狡诈阴险,胆大包天的滚刀肉,此人性子两面三刀十分龌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官府招安他便诈降,领了粮草军饷便又起兵作乱,清军招揽他也敢诈降,领了好处继续流窜做他的草头王。
这便是明末流寇的常态,大多两面三刀没什么立场,便要做个逍遥自在草头王。
马进忠所部顶在前头,被台湾标营打急了竟拼起命来,连二首领王允才都赤膊上阵了,欲居高临下将明军赶下山坡,顶住这一阵,为闯王联络官兵招安争取些时间,如此在群寇中论资排辈,便可稳坐一把前排交椅。
马进忠打着如意算盘,吼着道;“杀上去,杀上去,辽兵怯了!”
“辽兵败了,杀!”
马进忠情急之下动用了基本部队,麾下八千精兵老底子,俱是他从甘陕带出来的山匪,马匪,江洋大盗,随他转战近十年没遭受过大损失,真正的老底子。一队队做惯了杀人绑票,放火烧屋无本生意的悍匪叼着刀,背着大刀铁枪便冲上山顶,又成群结队嚎叫着冲下去,与辽军要见个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