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鬼哭狼嚎的哭求声,戛然而止,二十多颗人头落地,血迹斑斑。
艾能奇也心中发苦,环顾周围被自家辎重营就地焚毁,掩埋的大批军粮,草料,一时无语。这二十多个罗部辎重营将领死的真冤,暗记,印信都核对无误,那还能违抗军令么,怪只怪父王将成都失守的消息死死捂住了,便被那狡诈的官兵钻了空子,终酿成大祸,这事又能怪谁呢。
刘文秀大怒又不信邪,亲率数千骑往成都去,艾能奇不愿陪他胡闹,便阴沉着脸色收拾善后,只说是失火走水烧了些军粮,无关大局。两日后,刘文秀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所部精骑折损倒是不多,只是跑的十分狼狈。艾能奇无言以对,问过方知数千精骑中了埋伏,竟被一通排铳射了个灰头土脸。
刘文秀年轻气盛回了大营,不多时便搬了大军,整整八千精骑滚滚而出,杀气腾腾的报仇去了,八千精骑转了两天竟毫无收获,那伙设伏的辽兵竟毫无踪影,也不知钻了哪处的林子,消失了。
且不提刘文秀气的七窍生烟,此时,川中腹地已乱成一团。往各地征集军粮,青壮的流寇将领大多接到了罗大王的乱命,这些不知所云,自相矛盾的乱命让各部流寇不知所措,诺大四川竟一时陷入瘫痪,群龙无首的状态。
此战,后世被奉为精兵往敌后渗透,袭扰作战的经典。
成都府,大战将起。
崇贞八年,十一月初。
马灿大步冲上望楼,望着东边数十里外的山林中,烽火台示警的浓烟升起,大为错愕,流寇大军为何是从东边来的,这不对呀,很快惊醒这不是张贼所部,打东边来,那便是中原闯军兵马,心中一沉便下令轻骑出营,接应己方侦骑逃回来。
将心一横,守成都他兵力不足,守一个方圆九里的王城,那便绰绰有余了。弃守成都城墙,可也不能让流寇轻轻松松的围城,马灿将心一横便亲率两营兵力,一千奇兵队锐卒出成都府东门,设伏,趁着流寇兵马劳顿先占些便宜。闯军翻山越岭而来,自是拉成了长长的行军队列,极易中伏,这等便宜岂能不占。
轻骑出城,马灿才下了望楼便被一个娇俏女子扯住衣袖。
朱悦不见了半点刁蛮,竟泪如雨下,悲泣道:“你是主帅,也得上阵搏杀么,哪有这般道理。”
马灿心中一软,便捉着她素白小手握了一握,那柔软纤手微有些凉,竟轻轻颤抖。
一侧,张水子最见不得这般儿女情长,嚷着道;“出了,出了,少夫人瞧好吧!”
朱悦被他一声少夫人喊的俏面飞红,轻啐一口,马灿便收起儿女情长,翻身上马冲着佳人挥了挥手,一千辽兵穿街过巷,径直穿过空无一人的成都府街道,出东城门往丘陵中设伏。成都是平原地带,往东边渐成丘陵之势,再往东便是山高林密。于丘陵中,草木丰茂处伏击行军队列中的敌兵,这是辽军最擅长的战法。
望山跑死马,数十里山路估摸着流寇赶至,也得是夜里了。
傍晚时,山间丘陵。
一千辽兵藏好了战马,便抱着火铳猫着腰,一队队钻进草木枯黄的灌木中,灌木一阵沙沙做响很快便踪影全无。
夕阳西下,山野间景色竟无限美好。
马灿仰躺在一面山坡上,灌木中抱着火铳,眯眼看着天上晚霞,心中有了挂念便怔怔的出了神。张水子趴在另一侧,帽盔上顶着一圈枯黄草叶子,正在摆弄他的百锻倭刀,前几日劈砍太甚崩了几个米粒大的口子,让这绝代凶人心疼了好几天。
马灿眯着眼睛,喃喃道:“闯军各部,李自成,刘哲,黄龙,但不知是哪一部。”
张水子捂紧了他的长短两把倭刀,嘿然道:“理他做甚,管他是哪一部,照打!”
不多时,张水子又狗腿道:“少爷,生米煮成熟饭了么?”
马灿错愕,方狠狠一脚踹过去,恨恨骂道:“你当我不知,你前日夜里摸进了巧莲房中,迟些再与你算算帐!”
张水子便大叫委屈:“我自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她过门,等不及了,难不成学少爷一般琴旗书画么!”
马灿想起那巧莲丰腴的身段,竟气的笑了,倒真是个好生养的。
东侧数里外,此时突兀的响起一阵铳声,马灿,张水子两人跳将起来,前后左右大批辽兵抱着铳,猫着腰,帽盔上插满了枯黄草叶子,往铳声响起处发足狂奔,阵阵密集的铳声,揭开了成都大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