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队青壮抱着头,坐在地上正在耳语商议。
“这股官兵,瞧着着实精悍,打哪来的?”
“京营,应是京营御林军到了。”
耳语声中,这伙川人议论纷纷,心中大约有了定数,京营么自是极精锐的。
却有一中年男人衣衫整洁,穿青色衣袍,低声道:“此是辽兵。”
中年男人此言一出,前后左右数百川民都是一呆,竟有些恍惚,辽兵,离四川可是太远了。罗汝才坐镇成都,此人绰号曹操自是有些心机,将辽骑南下的消息严密封锁了,山野之民,自是一概不知,仍云里雾里听的心中迷糊,辽兵,怎的长了翅膀飞到川中来了。
“辽兵,你莫不是在发白日梦?”
“辽兵又是哪里的兵,在西边?”
低语声中,周围数百川民都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那中年男人心中有些纠结,终鼓起勇气长身而起,朗声道:“在下成都府人氏,做织锦生意的,求见将主!”
马灿远远便听到此人喊声,心中一宽,这回终究是交了好运,只看这中年行商胆气极壮,神情间十分坦荡不似匪类,便知是去过山西,甚至极可能到过草原商埠的四川行商,此人当可帮上大忙。
“请,还未请教?”
护兵将那中年行商领了过来,马灿便和气的施了一记军礼。
那行商慌忙欠身,低声恭敬道:“见过将主,小人沈有德,与辽东总商会周东主有过一面之缘的。”
马灿心中一喜,此人既能说出周云荫的名姓,那便是半个自己人了。
傍晚,镇外。
川中行商沈有德很卖力气,竟然将明军引至一处密集据点,竟是群山环绕中一座大山寨,有寨墙有守兵竟然还有几门土炮。一弩,将沈有德亲笔书信投进山寨,不多时吊桥轰然落下寨门便敞开了。马灿率明军进了山寨,心中赞叹,这寨中人口不下数千,竟是川中行商聚集起来,结寨自保的一处隐秘所在。
这座山寨极是偏僻难找,寨中储备了大量粮食,有护卫三百人人精悍,还装备了大量手铳,短铳,保护着山中数千家眷。
一阵寒暄,沈有德苦笑道:“张贼来了,织锦生意便做不成了,小人们只得结寨自保,幸得将主领兵进川,张贼覆灭只在旦夕!”
马灿与之寒暄一番,入夜,两千明军骑着三四千匹马,在成都行商沈有德,一干商队护卫的带领下,奇袭五百里外的成都府。
剑门关,流寇大营。
大营中响起一声惨嚎,一枚变了型的铅弹被挖出来,落在地上。
孙可望光着一条膀子,左肩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面前医者慌忙将草药敷上去,止血,包扎。
孙可望疼的表情狰狞,扭曲,嘴里咬着一方手帕,连嘴角都咬破出血了。
抽搐一阵,孙可望沙哑着道:“派兵,走小路!”
下首一干流寇纷纷应诺,派轻骑,精兵数百走小路,翻山越岭将紧急军报送出去。孙可望疼的直冒热汗,心中却在琢磨着一狠心,将精兵一队队的派出,就不信那伙官兵有千里眼,顺风耳,还真能将剑门关与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么。
草药带来丝丝凉意,减缓了疼痛,半个时辰后营外却响起一阵突兀的铳声。
孙可望强忍疼痛,命两个亲兵扶着他上了望台,从高处往外面看,东南方十数里外铳声密集,应是他派出去送信的精兵轻骑被那伙官兵堵住了。孙可望又疼又气眼前发黑,他跟随义父转战南北,头一回被官兵堵在大营里,出不了门,太憋屈了,胸闷啊。
眼睛通红的孙可望,左右张望似是想要择人而噬。
“出,出,某要活口!”
孙可望是真的被这伙嚣张的官兵气疯了,这伙辽兵也太嚣张了,竟摸到他的大营外十里处,肆无忌惮打起排铳来了,太气人了呀。孙可望心中大叫老子这剑门关,可是有精兵过万呐,这伙辽兵撑死了也就几千兵,怎么就敢堵着老子,不让老子的精兵出门呐,气死人呐。
“某要活剐了这些狗官兵!”
中了枪,却激起了孙可望的凶性,在少将军愤怒的咆哮声中,夜色中流寇精兵大举出营,与堵门不让出去的明军全线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