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夜间,五千明军沿来苏道潜行至嘉陵江畔,便被这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挡住去路,只得潜伏在江畔的山林间忍受着炎热,蚊虫叮咬,苦苦等待天黑后,寻找江面狭窄处强渡嘉陵江天险,突破这道天险便可奇袭剑门,破了剑门关,成都便如同一颗熟透的果实,静静的等着摘取了。
山间,天气炎热。
马灿躲在一块山石后头,用千里镜观察着这道天险,数里外江面上游荡着几条渔船,对岸山高林密竟毫无声息。心中一喜,此地既有人烟便有渡口,稍一沉吟又打消这个念头,从渡口过江暴露行踪的风险太大。
便将视线转到上游,上游处江面宽不过数丈水流却十分湍急。
马灿便下定决心就地将五千精兵展开,在嘉陵江上游架高空索道,遣一批擅长攀爬的尖兵飞渡天险,沿途清剿山间烽火台,望楼中的敌兵,大部兵马则赶制木筏,夜间分批自下游水流平缓处渡过,过江后五千精兵在山野密林间展开,以夜战,渗透战法,如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奇袭剑门。
这是一个极大胆的决策,在天时,地利,人和全无的情势下如此战法。
马灿是对麾下这支奇兵充满了信心,在塞北极寒之地磨砺出的战技,素养,尚且完胜建虏巴牙喇,流寇,比之上三旗巴牙喇兵又如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马灿有十成十的把握,可在川中腹地闹一出蛟龙出海,麾下五千精兵可抵十万雄兵,便就地展开了又如何,少爷要一个打十个。
夕阳西下,入夜。
小船缓缓靠岸,一个头发花白的渔民正欲弯腰捡起鱼篓,不经意间看到山间蜂拥而出的大队兵马,竟吓的一屁股坐到船头。
“噤声,保你不死!”
那老渔民张嘴欲叫,便被一把雪亮钢刀架住脖子,慌忙又将嘴闭上了,惊骇欲绝,看着青葱色的山坡上,灌木中沙沙做响,冲出大股穿黑色军服的天兵天将。老渔民两股战栗时,便被那凶悍天兵架着走了。
夜,凄迷。
叮叮叮!
火光乍现,数枚喷火筒发射的飞爪,越过数丈宽的江面,撞在坚硬的山石上,激射起一串火星。张水子有些失望的骂骂咧咧,飞爪失效便只能下水了,一挥手,他麾下杀手队精兵便纷纷卸掉负重,将绳子系在腰间便下了水,数十个脑袋在湍急的江水中起伏,都是海盗出身的精兵,水性极佳。
那老渔民被堵着嘴,捆着手,睁大眼睛呆看着数十天兵游过了江,扯起绳子,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敲击声,众天兵将绳子绕在大树上发力拉扯,哗啦,十几条绳子自江水中抬起,绷直,便做成了十余条横跨江面的飞索。
片刻后,便听得一声轻喝:“出!”
十余极擅长攀爬的精兵,纷纷仍下负重手脚并用,便亮出猿猴一般敏捷的身手,在湍急的江面上空快速攀爬。一阵山风吹过,将十余道飞索吹的晃晃悠悠,老渔夫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十余个身材不高,却异常矫健的身影随着飞索晃悠了起来,却在眨眼间已爬过了半程,竟比擅长爬山的川中子弟身手还矫健。
他却不知,这些他眼中的天兵天将,还真有大批川兵出身的军中精锐。
“上!”
十余精兵在对岸落地,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山林间,便又是十余精兵上了飞索。
一个时辰后,五百川兵出身的攀爬好手,快速用钩索飞渡了嘉陵江天险,对岸传来几声夜鸦叫,灌木一阵沙沙做响,五百川兵就地展开,怀揣利刃,端着劲弩,往附近山中的烽火台,望楼中摸去。
深夜,嘉陵江下游一处渔村。
小小的渔村只有五户人家,在江边盖了几座木屋,打鱼为生。
老渔民越发相信这些山里钻出来的兵马,真的是天兵天将,黑衣黑甲不杀人,不放火,不是天兵天将怎会如此慈悲。那为首的年轻天将还拿出美味膳食,正在逗弄她三岁大的小孙女,房前屋后,一个个黑衣天兵行走间悄无声息,让小小渔村中二十余川中百姓,心中渐渐塌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