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壕沟里的虏兵越来越多,下饺子一般落下来,让张水子眼睛眯起来,猛然从死角中暴起,刀光一闪,一个刚落地的虏兵惊恐的捂着喉咙,踉跄的逃走,嗤,那虏兵拼命用双手堵伤口,鲜血却猛的喷洒出来,将身边几个虏兵喷了一身的血,漫天喷洒的鲜血中,十余个明军一拥而上,陷入惨烈的肉搏战。
各段战壕,在极短的时间内上演了同样的场景,全线激战。
身材瘦小,灵活的张水子左躲右闪,避开一把劈过来的腰刀,反手一僚带起一片血水,脚下一错踩着小碎步欺身而上,再避开一把由上而下劈过来的斧头,灵猫般撞进一个高大虏兵怀中,高大虏兵惊恐的大叫起来,惊恐的看着一把短刃在胸口猛刺进去,发力一绞,一声不吭的跪倒。
连毙数敌,张水子调整着有些粗重的呼吸,竟呆住了。
未曾想前后左右,使用短镐,铁锹作战的同袍们,竟然将人数占优的虏兵杀的溃不成军,那短镐两头带尖抡起来异常犀利,凿到身上便是一个大窟窿。那雪亮的铁锹挥舞起来,更是威力惊人,一铁锹抡过去就是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一群使用农具作战的明军辅兵,竟然在战壕肉搏战中占尽了上风。
张水子呆了一呆,才手腕一翻就近欺向一个虏兵。
那手握腰刀的虏兵,正被一个挥着铁锹乱砍乱劈的辅兵,逼的连连后退,恼羞成怒的吼叫着。
刷,刀光一闪,一颗硕大的脑袋落地。
明军辅兵也是接受过三个月新兵训练的,基本的枪法路数,列阵,小组搏斗也练过,也并非是全无基础的农夫。
“杀!”
堑壕里搏杀渐渐平息,不远处,三四个使用镐头,铁锹的辅兵,结阵而战,围攻一个使刀盾的精壮虏兵。一个双手握着铁锹乱劈,两三个使镐头的你一镐,我一镐,杀的那精壮汉军踉跄后退,竟还不了手。
咣当!
一记镐头狠狠凿在那汉军盾上,溅起一溜火星,那虏兵脚步散乱踉跄跌倒,盾也握不住了。
噗嗤!
又一镐头狠狠凿在脑门上,白的,红的一起喷了出来,那使刀盾的汉军好手睁大眼珠子,扑通栽倒,眼珠子还瞪的溜圆,死不瞑目。似是怎也不甘心,他一个使刀盾的锐卒,会死在一个农夫挥舞的一把镐头下。
死寂,那辅兵一镐头敲死了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虏兵,吓的一哆嗦将镐头也仍了。张水子看着遍地尸体,又是一呆,怎也未想到会如此轻松,就收拾了人数稍多一些的汉军,心中狐疑,汉军已经变的这般不堪一击了么。环顾周围,这群提着镐头,握着铁锹的辅兵,似乎也没那么滑稽可笑了。
几乎同等人数的肉搏战,他的人只死了四个,伤了两个,竟然还有余力一战。
“跟着我!”
张水子轻轻喝了一声,身后一群辅兵纷纷提着家伙,紧跟着这刀法如神的明军悍卒,杀气腾腾沿壕沟搜索,见到大队虏兵便嘶吼着,挥舞着看似滑稽可笑的农具冲上去。他们的战技是如此拙劣,只懂得基本的劈,砍,捣这些基础招数,他们的小组围杀看上去十分幼稚,却将习惯单兵作战的汉军杀的十分狼狈。
后阵,明军大营。
前线陷入全线激战,帅营中,前军副将乔一琦直冒热汗,集结起一营一营的战兵投入前线,乔一琦不敢抬头去看马帅的脸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祸事了,出大乱子了,前线只有两万辅兵,约三千战兵,在夜战中必然被虏军打的溃败。倘若被溃败的大批辅兵冲击中军大营,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
轻敌,大意,乔一琦陷入深深的懊悔,他这个镇军副将做的太不称职。
马城自是气定神闲,乔一琦的布置不能说错,在这没有挖掘机的时代,要破坏城墙只能使用大量辅兵,以人力进行土木坑道作业。然而前沿阵地只能摆开那么多兵力,辅兵多了,战兵自然便少了,此战过后,将辅兵营转为工兵部队已是势在必行。
半个时辰后,前线部队没有发生大规模溃败。
一个时辰后,前沿阵地仍在全线激战,乔一琦冲出帅帐呆看着数里外,前线战局最激烈处,心中惊疑,竟顶住了么。两万辅兵,三千战兵,是如何顶住虏军大量小炮的炮击,大股精兵的夜袭,而没有发生大规模溃败呐,乔一琦觉得很不真实,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梦,那两万孱弱的辅兵,莫非人人都关二爷附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