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很快被打破,接连有虏骑冲破五十步的警戒线,高高的越过胸墙摔进大队明军队列中。
身侧,参谋官白焕章低声道:“射界受阻,视野不清,久战于我不利。”
张益背心直冒冷汗,突然叫道:“撤回来,都撤进寨子里!”
“守寨墙,都撤回来!”
旗号挥舞,轻骑四出传令,前线明军大规模撤退,弃守壕沟胸墙潮水般退进山坡上的木制寨墙。明军训练有素退而不乱,一队队士卒边打边撤,撤退途中还能打出一轮又一轮的排枪。从左翼,右翼,中央突破火网的八旗兵或坠在马腹一侧,或抱着马脖子跃过一米多高的胸墙,轰然落地,战马跪趴到地上又纷纷爬了起来,只有少数马匹摔断了腿。
明军潮水般撤回寨墙,正在进行阻断射击的大炮仍在轰鸣,却于大局无补。
数十八旗兵越过胸墙追着明军尾巴劈砍,明军退至第二道,第三道胸墙后边打边撤,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夜雾里冲出来。
张益舔着嘴唇嘶吼道:“出,接应前队,拼了!”
令旗挥舞,连绵的竹哨声响成一片,寨门轰然落下,大批明军涌出寨子沿寨墙展开,排成密集的火铳阵接应同袍撤退,大批前线明军撒开脚丫子逃回来,便纷纷转身加入横队,沿寨墙列成多达三千人的横队。
“射!”
一阵密集的铳声过后,咬着明军尾巴冲来的数百骑,连人带马被密集的弹丸打成了血葫芦,没死的数十骑纷纷打马掉头跑掉了。三千明军沿着寨墙排成三列横队,巧妙的依靠地势列队,三排可以同时开火形成了密集的覆盖火力,堪堪抵住了虏骑的冲击。
{}无弹窗第六百零九章老弱
不敢抬头去看那丝醒目的血迹,鳌拜硬着头皮道:“是战,是退,是守还请大贝勒早做决断。”
代善不动声色擦掉嘴角的血迹,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远处明军大炮闷雷般的轰鸣,象一记一记重锤打在他心脏上,心惊肉跳的。小雨,起雾火药就会受潮,这是代善戎马一生的认知,这是常识。当一个人坚信不疑的常识被颠覆,还是在他最擅长的战争领域,那便惊慌失措了。
鳌拜看着大贝勒向一边歪倒,心知不妙,眼急手快一把捞起来,扶到树下坐着。代善大口喘着粗气,翻了白眼,鳌拜吓了一跳慌忙灌水,拍背,折腾了好一阵才让代善缓过气来。前线战情如火,鳌拜可也不敢再问了,大贝勒旧伤复发情势可不太妙。
代善咽下一口水,有气无力道:“进兵吧,明人是虚张声势。”
鳌拜也回过神来了,对呀,咱们兵多明军兵少呀,咱们三万兵马打明人不到一万兵,这怎么就被一顿炮轰吓退了呢,这不对呀。鳌拜狠狠煽了自己一巴掌,请了个罪,将大贝勒交给护兵伺候着,又施展精湛的骑术在丘陵间狂奔,赶去前队组织起进攻。
山坡上,代善硬生生吞下一口血,鳌拜年纪轻没打过多少仗,自是被他糊弄住了,然而这一仗真是不太妙了,老寨兵马倾巢而出是没留退路的,这一仗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得闭着眼睛跳下去。
提起中气,代善狰狞道:“杀杀杀,都去攻寨,攻不下来通通都得死!”
左近几个护兵营章京对看几眼,只得应命,召集最精锐的两红旗护兵下马步战,尾随正蓝旗兵马向明军发起全线进攻。
马寨,明军阵地。
一顿炮击退了数千虏骑,张益正有些得意,不到半个时辰便笑不出来了,黑压压的虏兵从丘陵中冲出来,踩着齐腰深的河水渡过苏子河,向明军发起全线进攻。张益大吃一惊下令固守阵地,建虏这是要拼命了,这拼命的架势当年在喜峰口,他是见识过的。
此时已然傍晚,天色渐渐变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