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争鸣瞥了他一眼,天官阴阳之说,历代兵书屡见不鲜。以云气变化,来判定敌我胜败,李争鸣从来不信这一套。不过,历代名将皆认为阴阳术数用之有道的话,能起到激励军心的作用,对这一点,他完全赞同。
当下传令:“通传全军,胜候之风,我军当大胜。”
经吴宗道的提醒,李争鸣想起一事,若是风向一变可就糟了。
急忙命传令兵赴各将处传令:“敌人若用火攻,自有本将负责扑灭,诸军不得乱动,违令者,斩。”
紧急组织救火队,从中军预备队中分出两营步卒专职救火,打仗必留预备队这是大帅再三嘱咐的,开原军中上下都忠实的贯彻着这一原则。李争鸣自然是最忠实的信奉者,预备队呀,危难时能救大军于水火之中,用的好了可一举扭转战局,大帅就是这么说的,李争鸣也是这么做的。
又不喜吴先生装神弄鬼这一套,低声劝令:“军中无小事,先生此次便罢了,以后但凡有阴阳之说,先报我知,妄传的话,我虽然尊敬先生,军法无情。”
吴宗道冷汗涔涔,懊恼不已,大大后悔多嘴,一叠声地连连应是。
开原军法参谋官不得干扰前线将领作战,只有辅佐情报之则,这回是他自作聪明了,两军阵前可不是儿戏再也不能多嘴。月黑风高,万军偃伏。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全营。当此氛围,勇者为之振奋,懦者为之气壮。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大地轻微地开始抖动,继而,听到了轻弹的马蹄声。吴宗道汗出如浆,李争鸣极目极望,仿佛银瓶乍破,马蹄声骤然由小变大,如激流击石,闷雷滚滚,大地为之呻吟,营寨为之震动。
前线突然亮起一片火光,各类小炮打响了,无数火把亮了起来。
炮手光着膀子点燃火捻子,不管有人没人见了黑影便开炮,将各类小炮大抬枪打的响成一片。挤在一起的步卒纷纷点燃火绳,装填弹药一队队打起排枪,这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教训,开原铳手近战能力十分孱弱,在喜峰口吃过大亏之后,将士们便不懂得什么叫了浪费弹药,命都没了还要弹药做甚。明军前线突然枪炮声大做,将夜袭的虏骑打的纷纷落马,人马惨叫声中吃了个大亏。
深夜纵马袭营是风险极高的事情,这一轮枪炮迎头打了虏骑一记闷棍。
两三层重甲完全挡不住密集的枪弹,不时有飞速奔驰的虏骑轰然倒地,有些侥幸冲破弹幕的骑兵一头重重的撞在土墙上,连人带马掉进陷坑里,后面大批披甲骑兵纷纷勒住战马,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骑兵撞在一起,被甩飞了又被马蹄践踏。夜袭受阻大批虏骑在壕沟前兜了一圈,炮火声里纷纷撤退到几里之外。
前线告捷,明军大营里一片欢腾,山呼万胜。
李争鸣也是捏着把汗,他敢这么干也是仗着前线都是精锐老卒,三千参加过喜峰口大战的开原精锐,也幸亏是将三千老卒顶在前面,看这架势几千虏骑趁夜来袭,稍有不慎就是马踏连营全军溃败的下场。这一手玩的极险,虽然是冒险战果却极佳,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果然就是这么个道理。
以后万万不能这么玩了,这黑灯瞎火的实在太危险了。
然而李争鸣又忍不住咽唾沫,这么干收益实在太大了,不冒点风险怎么能立下奇功呢,真是难以拒绝的诱惑呀。虏骑在壕沟外面越聚越多,前线除了催令小炮,火铳继续射击,别无它法。眼睁睁看着虏骑下马步战,一步步逼近,清理铁蒺藜,填壕沟,推倒栅栏,拒马,前线三千老卒是全军的倚仗,可不能轻举妄动。
下马步战的虏骑鼓起勇气,以重步兵为先导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