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声中,炮手忙乱的冲刷炮膛,清理药渣,大桶清水倒在灼热的炮管上,硝烟在城头上弥漫着。
炮声隆隆,威力虽然奇大无比,射速却实在太慢了。
四门将军炮射了十几轮,便不得不降温了,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射了。盾车被摧毁了几十部,人也打伤了几百个,却很快得到了补充,大炮停了,城外汉军居然发出一阵欢呼,清理拒马的速度更快了。马城索性下了城头,和高贞商量过后,冒险将关内备用的十二门大炮都拉到城外,总不能看着汉军把壕沟填平。
就算是炮都不要了,也要延缓汉军填壕速度。
半个时辰后关门大开,人喊马嘶,十二门将军炮被拉到关前一字排开,开始轰击,摧毁了大量盾车,大炮打打停停一直响到天黑,炮手们才仍下大炮龟缩回城,万万不敢留在外面过夜,临走之前还将城外大堆柴禾点着了,防止建奴趁夜偷袭。只是趁夜填壕的那些汉军,马城就再也顾不上了。
晚上开炮,天知道炮弹会飞到哪里去。
入夜,关内大营。
马城,高贞,马熠,李国勇,十余位将官相视无言,想到外面那支汉军都有些沮丧,除了骂几句乱臣贼子,无君无父的混帐东西,便只有沮丧了。
马熠忽沉吟道:“这些汉军,该不会还有大炮吧。”
十余将官脸色苍白,想到两次抚顺大战丢给建奴的大炮还真不少,真被建奴弄出一支炮队来也不稀奇。
马城沉吟后才轻松道:“有炮,但不会太多。”
高贞只是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总归心情不会太好。
沉默良久,李国勇才庆幸道:“多亏了这里是广顺关,若非指挥使派人修缮了关城,一切便全完了。”
马熠也心悸道:“幸亏如此,这广顺关前摆不开大炮!”
众将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马城,那眼神里少了几分随和,多了些许敬畏,这便是最大的奖赏了。
马城反倒谦逊道:“本该如此,这广顺关本就是开原屏障。”
众将仍是唏嘘不已,只是一念之差,开原险些就堕入地狱了,若没有这坚固的广顺险关,若是被建奴大军长趋直入,只需在开原城下摆开几十门将军炮,开原多半就一战而下了,真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任谁也想不到老贼会如此奸滑,凭空变了个汉军八旗出来,真真是大明朝的一个劲敌。
眼下局势却好的多,广顺关上摆不开大炮,关前更加摆不开,广顺关的地势两面环山就象个葫芦,建奴大军发起进攻的地方就是葫芦嘴,任你有多少兵马也得一点一点挤进来,摆不开大军便只能拼消耗。
高贞这时长身而起,有些软弱道:“都歇了吧,明日还有大战。”
众将应诺各自回营不提,十余位将官分成三批轮流值夜,在高贞这老将安排下倒井然有序。
一夜无话,第二夜天将将亮。
隆隆炮声,将马城从浅睡中惊醒,翻身下床,早等在外面的丫鬟进了卧房,伺候老爷穿衣洗漱,于凤君也矜持的下了床,在丫鬟面前这位夫人,倒还是十分矜持的,用过早饭,夫妻两人匆忙道别,于凤君也要坐镇指挥使衙门处理公务。
清晨,广顺关大战再次火热。
城站在关上望去,一夜忙乱,拒马已被清理一空,壕沟也被填平了一道,被炮弹击中的盾车散落的四处都是,却不见半具尸体,显是尸体都被仍进壕沟里去了,关前的土层已被削去了一大块,城外汉军正在从更远处运土,八旗大军携带着大量驮马,也别指望填壕的速度会变慢。
看着蚂蚁般忙乱的黑点,李国勇龇牙咧嘴道:“他们只歇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