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一网打尽

冼皓又扭头对朱山闲道:“该你上了!”她有洁癖,不想和沙朗政这种人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精神上的接触甚至都不喜欢。

丁齐也压低声音道:“朱区长,你不是看见黄鼠狼了吗?就上去抓住吧。”

朱山闲用手一抹头发,也露出了一脸凶相,大步上前伸手抓在沙朗政的左腋下,厉声喝道:“还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沙朗政哆哆嗦嗦地喊道:“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朱山闲:“还不快滚!”

沙朗政:“你松开手,我就走,保证会走。”

朱山闲松开了手,只见沙朗政的脑袋一低,身体软倒在椅子上似是进入了潜昏迷的状态。丁齐摆了摆手,示意朱山闲退回来,用一种节奏很奇怪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沙朗政,你听见我的声音,右臂就会举起来……”

接下来很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沙朗政明明耷拉着脑袋似是晕过去了,可是随着丁齐的话音,他的右臂竟然缓缓地举向了半空。

丁齐又说道:“我从一数到五,你就会醒过来,一、二、三、四、五!”

五个数数完了,沙朗政的右臂又垂了下去,但人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反应,看上去并没有醒来。冼皓小声道:“怎么不灵了呀?”

丁齐没理她,而是突然厉喝一声道:“沙朗政!”

沙朗政好似吓了一跳,身体一弹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抬头一脸懵逼道:“谁?谁在叫我?”

丁齐没有再管他,站起身冲朱山闲和冼皓招了招手道:“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他今天的人设没崩,还是一位大萨满或心理专家,却带来了另外两位“杀猪匠”。

丁齐刚打开房门,关小茵便冲了进来。她跑到沙朗政面前,一手扶着肩膀一手捧着他的脸颊道:“小沙,你终于醒了吗,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小沙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深处似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却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丁齐在走廊上遇到了辛主任,辛主任握着他的手道:“这次多谢你了!”

丁齐笑道:“不用谢我,反正我是病人家属花钱请来的。让他再住院观察两天,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让他出院,记住一定要开诊断证明。”

辛主任:“放心好了,这些我当然会办,会给病人和病人家属一个满意的交待!”

辛主任显然是会错意了。关小茵可是花了两万块钱请来了丁齐,辛主任得证明丁齐真把沙朗政的病给治好了,所以经过观察确认之后,这个医学上的诊断证明必须得开。至于丁齐真正的意思,辛主任现在还不可能明白。

三天后的上午,沙朗政终于出院了。关小茵握着辛主任的手连声道谢,而辛主任笑道:“你们不必谢我,要谢就好好谢丁齐医生。”又对沙朗政道,“小沙啊,你这次要好好谢谢小关,丁医生就是小关请来的。”

这天是周末,安康医院门外的大街对面,一家甜品店里,李青花和丁齐正面对面坐着,李青花在喝奶茶,而丁齐在喝红茶。

丁齐刚刚给李青花讲了一个仙人跳的故事,而李青花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叹了口气道:“虽然我已经知道这个案子了,也看过了材料,可是听你亲口讲一遍,感觉仍然不一样!”

丁齐:“这次是跨省行动吗?”

李青花:“是的,跨省联合行动,江苏那边来的人,这边的分局负责协助。可惜不是我负责,否则真想亲手抓住这伙人。”

丁齐喝了口茶道:“没关系,亲眼看着也痛快!”

李青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丁老师这次够狠啊,一网打尽,而且不用自己轮着棍子冲上去。”

丁齐:“那只是迫不得已,事情还是越简单越好。”

这时沙朗政已经走出了安康医院的大门。今天来接沙总出院,当然不止关小茵一个人,公司里的下属也来了不少。大门外不知何时停了好几辆警车,有一队警察迎上前去,当中那名警官亮出了证件和别的东西。

隔着玻璃橱窗和那一队警察的背影,看不清沙朗政等人的反应,但想必一定很精彩。时间不大,沙朗政那伙人就全部被带走了,而且是被拷上手铐押走的,只剩下关小茵一个人提着东西在风中凌乱。

冼皓指的显然是丁齐此次徐州之行。丁齐去了徐州一趟,和老顾见了两面,帮助对方从痛苦的背负中解脱,还顺利地拿到了禽兽符。看起来丁齐并没有多做任何事,甚至都没有主动安慰与开导老顾,就是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但就是这么简单直接,或者说通透干脆,换一个人未必能够做到,冼皓自忖假如是她去了徐州,恐怕没法做得比丁齐更好。

丁齐手握禽兽符,尝试着以法力催动,将其融为自我的一部分,莫名有另一种感应,仿佛感受到了一个来自遥远世界的召唤,或者说这枚小小的印章中蕴含了一个世界的气息,这个世界应该就是《方外图志》中所记载的禽兽国了。

据老顾介绍,他的祖籍在如今的北京市房山区张坊镇一带。丁齐查过了,张坊镇附近还真有一个龙安村。至于龙潭找个地名,仅在北京市周边就不下十余处,但只要有了确定的范围就可以一一寻访,催动禽兽符时的感应也是最好的线索。

说完了这件事,丁齐又介绍了今天在心理诊室中的“奇遇”。冼皓拍到沙朗政被同伙抬下了山,原来他不是在山中失足摔伤的,而是被黄鼠狼的屁给熏倒的。更离奇的是,沙朗政居然被黄大仙上身了,被送到安康医院一个星期都没治好。

如今“病人家属”要请丁齐这位专家到安康医院给沙朗政看病,安康医院那边答应了,而丁齐也点头了。

冼皓好奇道:“黄大仙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不少,但还从来没见过呢!你真要去给他看病吗?”

丁齐:“我就是个医生,已经答应了,当然会去的。”

朱山闲插话道:“我就是不明白了,黄大仙真有那么厉害吗?假如真是那样,我都不知道冲撞过多少黄大仙,被上身多少回了!”

朱山闲爱好书法,屋里挂的字就是他自己写的,平时也有不少人找朱区长来求墨宝,甚至还有商户来请他写招牌的,这也算是一种高明的马屁了。朱区长一律不收笔润,免得有变相受贿的嫌疑,但总不能倒贴吧,所以求字者大多文房纸墨自备。

朱山闲收藏了不少文房四宝,大多是熟人送的。其中砚台不多,因为这东西可能比较贵,来路不对的人,东西他也不敢收,但是毛笔则有很多。

历史传说中第一管正式的毛笔是紫毫,据说是秦国大将蒙恬在路过宛陵市时,取兔子毛和细竹管制成。而如今写书法最常用的笔是羊毫和狼毫。

所谓狼毫笔,笔锋的材料并不是狼毛,而是黄鼠狼的毛,如今以湖州出产的毛笔最为有名,甚至有人专门豢养黄鼠狼采毛制笔。这东西怎么养,丁齐并不知道,可能有切除臭腺的技术吧。

朱山闲不知用过多少支狼毫笔了,那可都是黄鼠狼的毛做的呀,全国还有那么多书法爱好者,特别是古代,毛笔就是读书人的书写工具,也没见黄大仙去找谁算账啊。由此可见,很多传说并不怎么靠谱,或者说类似黄大仙上身的事,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

丁齐又问道:“现在遇到实例了,你们就不感兴趣吗?”

冼皓笑了:“当然感兴趣,丁医生也能把我们带进去见识见识吗?”

丁齐:“我辛主任说了,要带两名助手。”

朱山闲击掌道:“太好啦,还有丁老师这位专家负责现场解说!如此看来,那两块砖头还是真有故事。”

这回轮到丁齐纳闷了,扭头问道:“怎么回事?”

朱山闲:“我这两天就在感应那块砖头呢,定境中好似见到了它的经历。从砖头的视角,那沙朗政确实不是摔伤的,而是惊走了一只黄鼠狼,然后抽搐着倒地不起……”

朱山闲居然通过那块砖头“看”见了这个场景,而丁齐带回来的最新消息,也印证了朱山闲所见与事实相符。丁齐闻言又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冼皓,冼皓也点了点头。这说明了两件事,一是那两块砖头确有所谓的灵性,二是朱山闲与冼皓的兴神境修炼有成。

辛主任的办事效率很高,两天后就安排好了,丁齐在观察室中见到了沙朗政。还是上次他与田琦谈话的房间,面对面放了两把椅子,椅子腿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沙朗政与丁齐各坐一张。冼皓和朱山闲则站在丁齐的身侧,像两个保镖。

会谈过程当然是受监控的,辛主任和关小茵就坐在隔壁的监控室中,通过电脑屏幕可以看见屋里发生的事情,也能隐约听见他们的说话。

沙朗政看上去很清醒,眼波流转甚至有几分媚态,见到丁齐等人后妖里妖气的说道:“你们来了呀?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天天请那么多人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呢?”

丁齐语气平淡道:“沙朗政,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沙朗政扭着脖子道:“我是仙而呀!有人冲撞了我,现在还不来磕头道歉……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是关不住的,我想走随时就能走,本事大着呢!”

丁齐扭头对朱山闲道:“果然是分离转换型障碍,有心因性失忆症状。”他的声音很大,与其说是对朱山闲讲话,还不如说是讲给正在看监控的辛主任听的。”

冼皓在一旁道:“丁老师,你能不能讲普通话?”

丁齐解释道:“简单地说,他暂时忘记自己是谁了。再说得更透彻一点,他现在不是平时的那个自己,这并不是真的遗忘,而是他暂时不想再用那个身份,或者说潜意识中回避那个身份,这也符合臆症型身份识别障碍的症状。”

朱山闲:“我们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么大声,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