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笑道:“想明白了就好,你就是来帮忙的,我也应该表示感谢。”
孙达:“不敢、不敢!那么……洪桂柱说的那五百万标准?”
丁齐摆手道:“免谈!”
孙达仿佛放下了什么负担,又说道:“既然是这个结果,那洪桂柱还托我带了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丁老师不要不给面子、他也不是好惹的。这是他说的,我只是转告而已,其实我也觉得这话很没有营养……”
丁齐:“给面子?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你知道我这是在给谁的面子吗?”
孙达纳闷道:“给谁的面子?”
丁齐:“现在几点了?”
孙达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表:“差不多快十点半了。”
丁齐掏出了手机道:“你别吱声,等着听一个电话吧。”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丁齐按了免提键,只听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道:“丁老师啊,实在不好意思!我的下属公司出了这种事,连我都臊得慌,又让您给碰上了,我田相龙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我刚才已经把洪福公司负责人叫过来了,狠狠训了一顿。丁老师放心,只要你画出道来,该提什么条件就提什么条件,洪福公司这边一定满足要求!这件事咱们就私下解决,我还要点脸面,我们集团更要注意影响,就是在政府那边的形象,请丁老师千万要给我一点面子……”
丁齐不紧不慢地说道:“田总,我这次给你个面子,可以劝劝魏凡婷,就不追究伪造协议、冒领补偿的责任了。我的意见就是,按照同期房价涨幅,连本带利一次性赔偿。如数赔偿之后,小魏那边可以写个调解证明材料,不再追究洪福公司的责任。”
田相龙:“那好,那好,就按丁老师说的办,实在太感谢您了!”
挂断电话之后,丁齐看着身边已目瞪口呆的孙达,笑着解释道:“孙经理昨天晚上见过洪桂柱,但还不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吧?我今天一大早给田相龙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问他想怎么解决,刚才就是田老板回的电话。”
洪桂柱自己不来找丁齐,却让孙达这个中间人来回传话。他先是哭穷,强调客观原因,企图讨价还价;讨价还价不成,接着又想收买丁齐;假如收买不成,最后还想威胁丁齐。
丁老师很忙,你不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你。前天晚上,朱山闲在车上打的那个电话,直接找到区城建局的办公室主任,三言两语便什么事都搞定了。丁齐也学习了,他又不是不认识田相龙,洪福公司毕竟是江北建设集团的下属企业,他和洪桂柱扯什么淡?
丁齐找到田相龙,也是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孙达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仍不解地问道:“丁老师怎么知道,田总恰好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
丁齐笑了:“我早上就跟田老板说了,上午十点半给我回电话,其他时间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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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财的道并没有被堵死,田相龙那边动不了,可是洪桂柱这边还有门啊!洪桂柱雇凶杀人,要杀的还是一个没满月的婴儿,简直令人发指!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黑大汉和瘦高个两人,完全可以反过头来敲诈洪桂柱。
至于能上法庭的确凿证据嘛,好像并不充分,只要他们两个人没归案,警方就很难定洪桂柱的罪,可是这个消息本身对洪桂柱而言就是致命的,洪桂柱绝不敢让人知道。否则就算警察定不了他的罪,田相龙也不会放过他。
黑大汉很有把握,洪桂柱绝不敢报警,也绝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只能捏着鼻子大出血了。大哥和老三相谈甚欢,频频碰杯庆祝即将实现的发财大计,瘦高个连连称赞大哥足智多谋、手段过人,黑大汉很是受用,端着酒杯已有些醺醺然。
且不提这两位的发财计划如何实现,又打算在什么时候动手,丁齐第二天上午还是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看见了孙达。仍然没去别的地方谈,还是找了昨天的那张长椅并肩坐下,搞得有点像特务接头了。
孙达首先说道:“丁老师,您的意思我转达给洪总了。而洪总的意思,是想找到魏凡婷本人,他打算当面道歉,并亲自与当事人协商,您看能不能帮个忙?”
丁齐断然拒绝道:“这就别想了,我可以全权代表魏凡婷,谈出结果之后,把钱打到她指定的账号里就行。”
魏凡婷可谓傻白甜中的傻白甜,虽然最近几个月在涂至的突击培训教育下进步神速,也懂了外面的很多事情,但还应付不了这种状况。而且丁齐已经叮嘱了魏凡婷,这段时间就留在大赤山中不要出来,出来办事的话也必须有人陪着。
四百万巨款,以欺诈手段侵吞政府拆迁补偿款的罪名,足够有些人铤而走险了。
见丁齐的态度如此坚决,孙达无奈道:“那这事就先不说了,就谈该怎么补偿吧。我回去之后查了一下数据,这五年零七个月,江关区这一带的房价涨了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七百二十万,实在太多了,谁都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来。
当初那件事,洪总也是迫不得已,并没打算私吞那笔钱,就是等着找到魏凡婷之后再把钱给她。洪总说了,按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连本带利一次性补足,这就是他能承受的底限,再多了也拿不出来。
洪总还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何苦抓住点把柄就狮子大开口,把人往死里整呢?就算这件事情捅出去,他也是不怕的,毕竟有当初的历史背景,他也是为了保证境湖市江关区的动迁改造项目顺利完成,工程期限可是政府定下来的!”
丁齐哼一声道:“底限,他还好意思谈底限?以欺诈手段侵吞政府的拆迁补偿款,数额达到四百万之巨,你说够判几年的?我之所以愿意协商,就是考虑到了当时特殊的情况,所以给他一次机会。至于按照同期房价涨幅归还,原因我上次已经说了,应该没什么不合理的。
假如按照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这不是耍流氓吗?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说没有私人侵占的想法,就是把钱留着等将来找到人再给,这种说法他自己信吗?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再给一个机会。假如这笔钱他真的没动过,就是一直存在银行里等着找到人,那么不论活期、定期还是理财项目,如果能拿出完整的银行对账单来,如今连本带利还有多少,魏凡婷这边就全认了!
假如不是这样,而是钱到手之后就私下分了或者花了,不论是做生意、搞投资还是自己买房子,只要他到手之后就用掉了,那么就按我提出的标准来吧。”
孙达擦了擦汗,他昨天晚上见过了洪桂柱,特意问了当时那笔钱的去向,是洪家四兄弟给分了,洪桂柱拿大头独吞了三百万,当时就用这笔钱在市中心的境湖区买了套房子。所以丁齐给的另一个机会,无论如何是抓不住了,根本提供不出这样一份银行对账单。
孙达咳嗽一声道:“丁老师啊,我曾经也是个老公安了,就谈一谈个人的看法。这件事情假如被捅了出来、闹上了法庭,洪桂柱要承担什么刑事责任且不说,至于民事赔偿这一块,恐怕就得按同期存款利率判决,而且程序繁琐、执行困难。
假如真到了那一步,赔偿还是这个结果,而且对谁都没有好处。洪桂柱未必会被判重刑,甚至可能只判个缓刑,恐怕连牢都不用坐。这其中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当时魏凡婷确实联系不上,第二是魏凡婷出现之后,他也愿意把钱还回来,只是在数额上有分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虽然没法说得太明白,但是谁都清楚,当时地方政府把很多事情都推给工程公司去想办法,还要在规定期限内赶上工程进度。洪桂柱是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保证市政工程顺利推进才那么干的……”
丁齐笑了:“你说的这三条,才是我们能坐下来协商的原因,否则就直接报案了,哪里还会给他私了的机会?但孙经理不要忘了,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不负责破案子也不负责判案子。我是代表魏凡婷来处理这件事的,只是在维护魏凡婷的正当利益……孙经理啊,你有没有学会博弈论?”
孙达一怔,怎么讲着讲着就跑题了,有些不解道:“有点印象,比如‘囚徒的困境’啥的,但是早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