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倘若没有,他当时为什么能一语道破云安曜的心思?
“的确,西南战役重伤昏迷的前一刻,我在想,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对你的承诺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娶你。”
这句话,云初微听得很堵心,眼圈湿润。
苏晏笑了一下,替她抹去眼泪,“可是后来我又想啊,除了我自己,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没办法给你一辈子的承诺,我也要用血去拼出一个可能来,你真当我百战百胜吗?不,我只是不敢死罢了,因为我死了,你会难过,会痛苦,让自己的女人痛苦,那是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做的事,为了你,我会变得更有本事,更惜命。”
“九爷。”云初微哭着扑进他怀里,“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的。”
“吾三生之幸。”他轻轻搂着她,直到她哭够了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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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一个孩子,自然比怀两个的时候更轻松,而且第二胎基本上没孕吐,除了有些嗜睡之外,云初微是吃嘛嘛香,清醒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是有孕在身的人,这让韩大姑姑哭笑不得,总提醒她,“姑奶奶,您注意着些,这还怀着身子呢,万一要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每当这种时候,云初微才恍然地“哦”一声,自己是又快要当娘的人了,摸摸小腹,乖乖回去歇着。
十月怀胎,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而言之,就那么过去了,临盆在即,整个国公府上下的气氛都紧绷到了极点。
反观云初微这个孕妇,大概是有了双胎的经验,越是接近产期就越冷静,比起一胎的时候,简直沉稳得像个历经世事的中年人。
看着婆母紧张,云初微笑着安慰她,“娘就放心吧,两个都生过了,莫说这一个,还怕我应付不过来么?”
太夫人被她这冷静得不像话的样子惊了一下,“微丫头,你一点也不怕?”
“不怕。”云初微莞尔,“只要想着外面有你们在等着,我就能咬牙挺过来。”
用太夫人的话说,云初微是个全福之人,双胎虽然费时,但最终平安出生,而第二胎,所有人看到她那尖尖的肚子都觉得一定会难产,可偏偏,她还是顺利生下来了,也同头胎一样,没哭喊过一声,产后也没有头胎那么虚弱,还能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看一阵。
苏海生。
这是太夫人亲自取的名字,苏晏和云初微夫妻自然无异议,不过让云初微觉得好笑的一点是,这个小儿子将来还有个外号,小混蛋。
而与此同时,宫里也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诞下龙子。
所有人都挺高兴,唯独云初微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天家这位活土匪可比他们家的小混蛋杀伤力更大,小混蛋好歹只是皮了一点,那活土匪何止是一点,简直是不作会死的典型,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云初微默默在心里给闺蜜掬了把辛酸泪,要把这么个混成球的儿子养大,不见点血见点泪似乎都不叫尽心尽力。
小九的满月宴过后,苏晏就热孝期满奉命回了南境。
云初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奶娃之路,有了前两个的经验,这一个带起来就轻松得多,闲暇之余便把自己的“带娃秘诀”写出来让人送去宫里,希望能给皇后一些帮助,然而毫不意外地,许菡还是在回信上抱怨了,说他们家那小祖宗才刚会爬就不消停,只要稍微走点神,他马上就爬得远远的,让你找都找不到。
云初微看到回信,笑得前俯后仰,暗搓搓想着这才开始呢,你就受不住了,以后有你头疼的。
不过回信的时候还是认真而仔细地给许菡分析了宝宝的情况,其实都是些中听不中用的废话,对别的孩子可能有点用,但用在那活土匪身上,简直就是放鸭子上山,错了地方。
——
若干年后,北疆。
大将军侯云冲退役,云安曜成了主帅。
苜蓿开花的时节,雪山下一片淡紫色。
刚打赢胜仗的大将军侯云安曜来牧场遛马,忽然间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他端坐在马背上循声望去,见到远处路过一群羊,羊群后头,有个戴着头巾的姑娘,歌声便是从她嘴巴里传出来的。
“真好听。”云安曜闭上眼睛认真地享受了一下。
旁边的副将解释道,“这位呀,是出了名的牧羊姑娘,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每天都会经过这个距离咱们军镇不远的牧场,歌声非常的动听,经常有士兵为了能听到她唱歌而提前来这里等着。”
“是吗?”云安曜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因为那牧羊姑娘已经转身,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但他感觉得到,她一定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好久不见。”他对着那人低喃一声,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正文完——
为国为民辛苦了二十余载,对于太上皇要去游山玩水这件事,百官表示没意见,赫连缙心知这是要跟他母后出去双宿双栖了,更没意见,提早就让人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连近身保护太上皇的人都换成了他的心腹。
于是,在这蝉鸣鸟唱的初夏,太上皇出游了,顺带拐走宜清长公主府上的某位小婢女,不过这事儿是秘密进行的,知情人就那么几个。
太上皇一走,太皇太后就把主意打到赫连缙身上来。
掌控不了儿子,想掌控孙子。
又岂知,赫连缙与太上皇的性子天差地别,浑起来的时候能要人命,他不掌控别人就算不错了,旁人还想掌控他?做梦吧!
于是,太皇太后在她孙子这儿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冷讽和冷落,不管她做什么,赫连缙都直接无视,至于百官提议的广纳后宫雨露均沾,赫连缙更是当做耳旁风。
笑话!他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堂堂正正把菡儿娶到手,能找那么多女人来给她添堵?
于是,无数朝臣碎了梦,但对于他们家后院的未嫁女儿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可前提是得有命去享啊!这位帝王,少时就是位不好沾惹的主儿,虽然登基以后收敛了许多,但人性天生,谁知道自己去了后宫会不会在某天突然触发了他想杀人的冲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拿命做赌这种事,她们还没那胆子做。
赫连缙不纳妃,反而是许菡急躁起来了,“皇上理应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妾身有子嗣也还罢了,可我……”
还没说完,就被赫连缙一记冷眼打断,“你很喜欢跟一堆女人争风吃醋?”
许菡当然不喜欢,可是自己怀不上,又成天受到朝臣的非议,这样的压力太大了,她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纳妃是不可能的。”赫连缙直接摆明态度,“除非我死了。”
许菡吓得脸色惨白,“皇上。”
赫连缙眼神冷鸷,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递了把匕首给她,“要不,你杀了我试试?”
大婚这么久,许菡头一次看到赫连缙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来,那双瞳孔里的黑色,已经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就好像一个望不到底的漩涡,随时都能将她给席卷进去。
其实若是云初微在,就一定能告诉她,赫连缙此时此刻的表现正处在底线被触动的边缘,一个说不准就能黑化的那种。
赫连缙和苏晏的共同之处就是底线不能被碰到,否则他们容易黑化,赫连缙黑化时的样子,云初微听他自己说起过,除非是得了被幽禁在翊坤宫的许菡一个好脸色,那么他一整天的心情都能飘上天,见谁就赏,否则在许菡这里不痛快了,他就喜欢杀人,而实际上,许菡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正面的回应,更别提好脸色了,所以赫连缙很多时候都在杀人,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百姓闻之变色的暴君。
许菡当然不敢杀他,也不会杀他,只是害怕,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
好在赫连缙并没有苏晏的反应那么大,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对方,马上收敛了周身黑沉沉的气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按照许菡的预想,赫连缙必定会像从前一样留下来哄她,但是出乎意料的,这次并没有,他走得很决绝,以至于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都在忙着处理政务,压根没来未央宫找她。
这让许菡自责起来,赫连缙不来,她就去御书房外等着,赫连缙像是一早知道她要来似的,刻意避开了,许菡等了个空。
一次等空,二次还等空,三次…许菡再也忍不住了,到上朝的金殿外候着,终于堵了个正着。
赫连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像是根本没看见她,抬步要走。
“皇上。”许菡大喊一声,“你准备这么躲着我到几时?”
赫连缙充耳不闻,负手朝前走去。
“皇上。”许菡咬了咬唇,“我怀孕了。”
闻言,赫连缙挺直的脊背狠狠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许菡想到他这些日子一直躲着自己,心下委屈,“我怀孕这么久你都不知道,也不来看我……”
“菡儿。”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箍进了怀里,“怎么不让人来告诉我?”
许菡道:“我亲自去找你,可是你避而不见。”
赫连缙皱了皱眉,“知道我为何要躲着你吗?”
许菡道:“你生我气了。”
“不是。”赫连缙叹气,“我怕自己吓着你。”
许菡不置可否,那天的事历历在目,她的确被吓着了,不过就算赫连缙再可怕,那也是她夫君,总不会因为这么件事情就疏远他的。很明显地看到了赫连缙眼中的自责,许菡到底是心软,语气也软了下来,“妾身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