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局中局

永隆帝心头隐隐浮现几分不安,“你但说无妨,朕赦免你的罪。”不怪他会如此紧张,骆家毕竟是岚儿的娘家,一旦骆家有事,前朝那些能口诛笔伐的老家伙以及后宫那群红了眼睛的蛇蝎又岂会放过打压岚儿的机会。

骆舒旭不急不缓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证据。

“呈上来。”永隆帝示意张公公。

跟在永隆帝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风霜雨雪的张公公只眼睛一瞄便知道今夜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接骆舒旭手里的“证据”时,一颗心都是提到嗓子眼的。

接到手中,更如千斤重,走到丹陛上递给永隆帝这期间,心思百转千回,好不容易过个团圆年,佛祖可千万要保佑顺利散席啊!

随着张公公的走近,骆皇后心中的恐慌越积越多,脸色早已白如窗外雪,而她自己浑然未觉。

永隆帝接过信笺,快速扫了一眼,眉心的怒火随着目光的移动而越来越旺,最后直接掀翻了跟前的席面,文武百官吓得脸色剧变,人人胆战心惊,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骆舒玄何在!”永隆帝一声怒喝,整个大殿彻底陷入沉寂,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扫向骆舒旭,听这位说,骆舒玄不知所踪?

“回皇上,骆舒玄大概是…畏罪潜逃了。”骆舒旭面不红心不跳,只是在陈述与他无关的事实。

“来人,传朕旨意,即刻命锦衣卫指挥使缉捕骆舒玄,两日之内,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向冷静睿智的永隆帝为何突然这么怒?自然是因为骆舒旭给的“铁证”铁到毫无破绽。

要问赫连钰连暗桩都被毁完了,凭什么有这么大本事捏造出毫无破绽的“铁证”?他的确没本事,因为这些“铁证”,都是善于暗中操控的某人布下的局,特地把这些“铁证”送到赫连钰跟前,就是要借着赫连钰的手亲自“毁了”骆家。

而喜欢玩阴招的苏某人,修长如玉骨的手指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樽,唇角的弧度,让人看不出来是讽还是笑。

这个局,他布置了很久,久到从赫连缙大婚时就开始了。

当时赫连钰没能出席赫连缙的婚宴,是苏晏让人趁机给赫连钰透露了他生母丽妃的死亡真相。

真相如何,苏晏早就查清楚了,只不过,他让赫连钰得知的,却不是真正的真相,赫连钰看到的,就是皇后害死了他母妃,也险些害死了他。

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苏晏就在给骆皇后拉仇恨值了,他要赫连钰恨透骆皇后,恨到不得不想法子将其从后位上拉下来,随后,苏晏又在“恰当”的时机让赫连钰有机会得到骆家反叛的“铁证”。

当时西南的战况,苏晏就是参与者,除了骆舒玄,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所以“铁证”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活灵活现,根本就是真有其事。

永隆帝之所以会这么怒,也是因为完全找不出“铁证”上的破绽来。

没有破绽,那就是真的了。

有生之年,永隆帝大概从来没这么暴怒过,赤红的双眼好似发狂的凶兽,恨不能将骆舒玄捉回来活活撕碎,因为他,整个骆家不得不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岚儿必然大受牵连。

“你!”永隆帝怒指着骆舒旭。

骆舒旭忙道:“皇上,微臣已经不是骆家人了,方才呈上去的证据里,就有微臣自请除族的陈情书。”

永隆帝垂目,果然见到被他甩得七零八落的“铁证”里,有一份是骆舒旭的自请除族书。

一口血气涌到胸口,永隆帝额上暴怒的青筋瘆人至极。

“皇上。”骆皇后心中忐忑得厉害,急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永隆帝。

永隆帝猛地转头,复杂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他好希望她能开口解释一句,哪怕是喊冤,他心里都没这么难受。

骆皇后抿着唇,再没吭声,骆家“通敌叛国”之罪已定,就算她再开口,也挽回不了局面,为今之计,只能顺着苏晏给她指的“明路”走下去,为了缙儿和双儿,牺牲骆家牺牲她,她都不会觉得可惜。

帝王之路,从来都是由鲜血和白骨铺就而成的,她明白这个理。

“岚儿,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永隆帝满眼受伤,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在,他怕是早就伏在她肩上落泪了,有泪不轻弹的天子,很想在这一刻为结发妻子痛痛快快哭一场。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为自己不为骆家辩解,难道说,骆舒玄的反叛,她一直都知道?

难怪当初骆舒玄在西南战败,不得不请求支援,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做给他这个天子看的假象罢了,后来送去的军需物资,全都变成银子入了骆家的金库了吧?

“妾身,无话可说。”

走下丹陛转过身面对着永隆帝,骆皇后重重跪下,落地时清脆的声音敲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狠狠吸了一口冷气,永隆帝痛心疾首之余,忽然冷静下来,“骆舒玄曾在西南一战中与敌军交易军需物资,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来人,传朕旨意,把骆氏一族全部抓入天牢,将皇后打入冷宫,即日起,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冷宫半步。”并非不给骆皇后情面,而是出于上位者的立场,容不得任何人的不遵和反叛,哪怕反叛的是他心爱女人的娘家,也不可能宽恕,否则天家威严何在,他这个帝王的颜面何存!

说完最后一个字,永隆帝像被掏空了所有的精力,怔怔坐回原位,心痛得像在滴血。

“父皇!”赫连缙突然站出来,跪在骆皇后旁边,“骆家不可能反叛,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永隆帝咬紧腮帮子,他也很想是个“误会”,可是骆舒旭给的证据上一板一眼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误会么?谁能误会出这样一份毫无破绽逼真到无可挑剔的证据来?

旁人口述或许是误会,那么骆舒玄的亲笔信以及敌方首领的印鉴能有假?

没有直接让人抄了骆家,而是暂时打入大牢,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了,倘若骆家在这几日内能拿得出翻身的证据,他便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误会,倘若不能,那么……他就得负岚儿一辈子了。

“母后,你怎么不开口呢?”赫连缙满心震惊,“骆舒玄再蠢,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母后你倒是说句话啊!”

骆皇后顺手把地上那封骆舒玄的“亲笔信”捡起来递给赫连缙,“缙儿,你告诉母后,这是什么?”

赫连缙接过一看,脸色顿时青了半边。

骆舒玄本人的笔迹,西南敌寇首领的贴身印鉴,赫连钰就算再有本事,他也不可能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除非,这封信根本就是真的。

心撕扯着疼,赫连缙捂住胸口,一种无力感浮上心头。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没按照自己重新改写的轨道运行,前世的骆家就已经栽在赫连钰手里,难道这一世的悲剧又得重来?

“母后。”赫连缙捏紧拳头,“这不是真的,你告诉儿臣,这些都只是有人蓄意陷害,对不对?”

骆皇后面色沉静,目光从那封信转移到赫连缙面上,“缙儿,这就是骆家的命数,也是母后的劫数,母后把持后宫这么多年,好日子过到头了。”

“不!”赫连缙神情激动,抬头看向永隆帝,“父皇,请给儿臣时间,儿臣一定会亲自查明此事重新给您一个交代的,骆家没罪,这一切,不过是有人蓄意陷害罢了。”

赫连钰适时道:“铁证如山,况且骆舒玄已经畏罪潜逃了,二王兄觉得,你还能凭借什么摘了骆家的罪名?”

赫连缙冷冷瞥向一旁说风凉话的赫连钰,目光冷而冽,没想到,没想到重来一世,赫连钰竟然比前世还要难对付,他背后到底有什么高人指点,否则这些事,苏晏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这天下,难道还有比苏晏更厉害的谋士?

当然有,那就是苏九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世人只知他擅长排兵布阵,却不知,他同样擅长算计人心,他还心细如织,能通过一个人无意识的行为见微知著,更能在很久之前就不知不觉布下一个局,落入圈套的人浑然不觉,等反应过来,早已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包括骆家,包括骆皇后,更包括赫连钰和骆舒旭。

这样的人如果生在皇家,那么金銮殿的帝王座便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只可惜,他对皇位不感兴趣,他只是想早些让某人登上皇位然后好回家和微微围坐在火炉边一人抱着一个宝宝商榷他们百年后的陵墓要设计得如何壮观震撼。

这是赫连缙大婚后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少不得要把晋王妃许菡也给带上,依着赫连缙对许菡的宠,想也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坐马车,两人穿得厚实,车窗毡帘紧闭,遮挡了外面的光线,好在灯罩里放了颗夜明珠,照得昏暗的车厢亮如白昼。

也正因为看不到外面,赫连缙才没发现苏晏打马站在街角,晋王府的车驾恰恰与他擦身而过,由于背着身,晋王府的车夫并没看清楚那人是苏晏,便没告知赫连缙。

等车驾走远,苏晏才勒紧缰绳慢慢走出来,俊颜上一片冷霜。

他之所以避开,是因为在宫宴结束前,他都不能再见赫连缙,私下找过骆皇后这件事,他也没打算让赫连缙知道。

宫宴设在玉芙殿,赫连缙夫妻过来以后,许菡很快就被魏王妃唤去暖阁里说话,料准魏王妃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菡儿如何,赫连缙便没亲自跟着,也不方便亲自跟上去,只是吩咐了丫鬟们警醒着些,莫让王妃吃了半点亏。

四下扫了一眼,没见到苏晏,赫连缙皱皱眉,打算沿路去找,不曾想碰到了刚入宫的赫连钰,对方一贯的温润模样,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二哥这么早就到了?”

赫连缙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打算与这个人过多攀谈,找苏晏要紧。

“哎,二哥忙着做什么去?”赫连钰横臂一拦,面上笑意更深,“咱们哥俩可是好久都没聚在一起说说话了呢,怎么,二哥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赫连缙脸色微沉,讽笑一声,“我还以为,三弟这时候该是因为府上宝贝被烧毁而伤心欲绝,不曾想你过得这般滋润,看来那场大火,对你并没什么损失呢!”

赫连钰眼底迸射出恨意,谁说没损失,他那么多来不及整理的情报,全部烧成了灰烬,就算事后得了父皇不少赏赐,于他而言也挽回不了半分,如今……如今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勾勾唇,赫连钰面上跟没事儿的人一般,“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火海中捡回一条命,还得了个美人未婚妻,换了二哥你,也会无憾的吧?”

“是么?”赫连缙挑眉,“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三弟与那美人有婚约不假,不过,你能否受得了陆家的恩,就得看你有几分本事了。”陆修远可不是吃素的,能甘愿让这么大个家族被赫连钰捏在手中任意摆布?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赫连钰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杀意,若非场合不对时机不到,他很想将双手化为利剑狠狠扎进赫连缙的胸膛。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死对头是魏王赫连洵,后来才明白,有人伪装多年,等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好在他觉醒得早,提前发现了赫连缙纨绔外表下的勃勃野心,眼下的口舌之争,就让赫连缙小赢一局好了,一会儿的宫宴才是重头戏。

没了骆家,没了骆皇后,看你以后能有什么资本嚣张!

“抱歉,本王事忙,恕不奉陪。”赫连缙狠狠撞着赫连钰的肩膀走过去,唇边浮现的快意很快消散,赫连钰买通了骆舒旭又如何,他这边可站着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谋士苏晏呢,得谋士如此,胜添百万雄兵,一个小小的骆舒旭而已,还不足为惧。

这时候的赫连缙并不知道骆舒旭与赫连钰合谋给骆家捏造了一份足以抄家灭族的伪证,原本有机会知道的,只是苏晏让人从中阻拦了消息。

担心赫连缙会受到家族的影响,这次的行动,苏晏全盘都是一个人计划甚至是打算一个人执行的。

赫连缙找了半天也不曾见到苏晏,心中略烦闷,抓过一个小宫女来问,“可曾见到宣国公?”

宫女摇头,“回殿下,宣国公还没来呢!”

赫连缙频频皱眉,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苏晏这时候还不露面,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只可惜所有的护卫都被拦在了宫门外进不来,否则这时候该让人去宣国公府一探究竟。

——

未央宫。

骆皇后坐在镜台前,大宫女已经给她上了正装,颜色鲜红明丽的凤尾宫装衬得她肌肤越发的白。

“娘娘,宫宴时辰就快到了。”秋嬷嬷第三次来提醒。

骆皇后依旧坐着不动,手心里攥紧了苏晏给的锦囊,尖锐的指甲掐得皮肉生痛,她浑然未觉,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铜镜内的人,脸色越来越白,周身更是一阵阵地泛冷。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张公公撕着嗓子的唱礼声。

骆皇后急急忙忙将锦囊收入袖袋,拢了拢头发,重拾情绪,提着裙摆转过身,缓步走到门边盈盈一拜,“妾身见过皇上。”

永隆帝的目光落在她伏跪的娇躯上,执政二十余载,后宫女人不计其数,环肥燕瘦,或清纯,或妖冶,或端庄,但都没有一人能让他时时记挂,心心惦念,更没有一人能将如此颜色的宫装穿出让人看一眼就几十年都忘不了的震撼效果。

“未央宫没外人,岚儿不必如此多礼。”

永隆帝倾身,亲自将她扶起来。

骆皇后低垂着眉眼,“妾身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摆驾玉芙殿吗?”

“不急。”永隆帝摆摆手,“时辰尚早,朕想在岚儿这里坐会。”

话完,屏退左右,又招手让骆皇后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呼吸间只闻她身上浅淡的幽香。

永隆帝很眷恋这种味道,不由自主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头发。

骆皇后失笑,“皇上把妾身的头发弄乱了呢,一会儿妾身还如何去宫宴?”

“弄乱了,朕再给你梳便是,又不是没梳过。”手臂收紧,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不放开。

说来也怪,分明朝夕相处,分明常常宿在未央宫,可今日的心情却与往日不同,尤其是见到素来喜淡雅的她难得盛装打扮一回,那种把她藏匿起来不让外人窥视的占有欲便越发的明显。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可见赫连缙骨子里的霸道是遗传他老子的。

揉揉额头,永隆帝暗自失笑,果然是年纪越大想法越多了吗?怎么会突然这么的…这么的舍不得她,又不是见不到了……

“过了今晚,岚儿又陪了朕一年。”头顶传来永隆帝幽幽的感慨,声音中满含庆幸,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若是身旁没有她,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挺过来。

她知道,撇开君王身份,这个男人的的确确用真心爱过她,若是有可能,他甚至可以为了他避开其他女人,只叹他身为皇帝,有太多的无奈和苦衷,为一人空置六宫更是不切实际,不过她素来不计较,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不会因为后宫多了多少女人而出现裂缝。因为他们彼此都明白,在他以江山为聘许她一世荣华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两个人要一起携手到白头——就算不能一起白头,起码有生之年,他都不会负她的初心。

“还记得大婚第一年,岚儿十七岁,那时候朕对你说,要你陪朕过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七十七岁、九十七岁的除夕,岚儿答应了,今年,是第几年了?”

骆皇后尽量压下心头的堵塞,强颜欢笑,“皇上,三十七岁已经过了呢!”

“岚儿还是和十七岁一般模样,美丽,大方。”他莞尔,语气里含着数不尽的宠溺和疼惜。

骆皇后笑得轻柔,“皇上要是再不放开妾身,一会儿真该去迟了。”

永隆帝念念不舍地松了胳膊,招呼着外头的大宫女把银角梳送进来,他自托盘上拿过,让骆皇后背过身,轻轻给她梳理乌黑亮丽的长发。

大殿内的众宫人太监见状,一个个心里跟着乐呵。永隆帝为骆皇后梳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基本上只要他宿在未央宫,早起的时候都会给骆皇后描眉绾发,而骆皇后也一样,给永隆帝更衣梳洗,数十年如一日。外头的宫妃,尤其是以萧皇贵妃为主的那一系,每次听闻永隆帝给骆皇后梳头都能怒得砸了整个房间,一面嫉妒,一面骂着骆皇后都已经为人母了还如此不要脸,成天跟个狐媚子似的缠着皇帝不放。

而在未央宫这些下人的眼中,自家娘娘根本就不屑用狐媚手段,可即便是这样,也照样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凭借的,可不仅仅是美貌,否则刚入宫的那些宫妃,随便抓出一个来都能比皇后娘娘水灵粉嫩,皇上为何偏不留恋那些“嫩草”,反而一天比一天待皇后娘娘好?自然是因为皇后娘娘身上除了美貌之外,还有着常人难及的端庄雍容和沉稳睿智,任你诡计多端花样多变,她都能从容应付,对“度”的把握恰如其分。

也正因为如此,最先挑事的那些宫妃,往往到了最后都会被气得吐血,并非是皇上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来救场,而是娘娘她喜欢用脑子说话做事,年纪轻的那些,没她的老成持重,三两句就被堵得哑口无言,与她差不多的诸如萧皇贵妃一类,又没有她的灵活多变,脑子转不过她,便只能暗地里使手段。皇后娘娘能把持后宫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混的,那些个不安分的宫妃跟前,多多少少都有她的人,谁要有点动静,她都能提前知道并提前做出准备。

这也就是骆皇后多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她性子不狠,甚至可以说属于良善一类,但不代表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她也能忍,先暂时忍着被欺负完以后去皇上跟前告状这种事,她从来不做。因为她明白,一次两次的话,皇上少不得会看在夫妻情分上帮她出面,可宫斗不是一时,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她还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那些瞧她不顺眼的宫妃就不可能消停,今天是这位,明天又是那位,皇上能为她解决一个两个,总不能为了她得罪所有的宫妃吧?若真这样,让那些女人入宫以此来笼络朝臣的意义就不存在了,前朝不稳,后宫如何大安?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可以说,她在用自己的办法保住帝心的同时,也在忧国忧民忧天下,并不完全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与那些女人斗来斗去。

骆皇后的性子,其实与云初微有那么些相仿,却不完全像。

在无事的状态下,同属于淡然的类型,遇上事儿,两人都喜欢用脑子,唯一不同的是,骆皇后会相对宽容些,而云初微则是睚眦必报型,你欺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非要让你从身到心都绝望到生不如死方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