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的气氛不断高涨,随着中间露台处抚琴清倌的出现,不断有人发出惊叹和尖叫声。
好似,这便是人们赠与她的莫大荣誉。
但抚琴清倌脸上的透明纱幔却没有一丝松动,她继续垂着眼睛拨弄琴弦,和着一身洁白素衣,以及眼尾那抹鲜艳的红胭脂。
不一会儿,谢缁椹也加入了那群尖叫的人群中,他对着露台那边呼唤了声:“绾绾仙子!”
这一声瞬间便被巨大的声潮淹没,就像是砸进湖中的石子,再溅不起半分涟漪。
可下一瞬,露台上的清倌便掀起眸子朝谢缁椹的方向看去,好似真的从人群中辨析出他的声音一般。
这一下将包间里的人都给吓住。
苏曼荇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已经彻底忘了怀中的仙子,“她她她她、她竟然听的出你的声音,谢兄!!!”
柳寒石同样激动惊讶,他在绾绾仙子瞧过来之后,便抖着手去拍他的肩膀:“我的天啊!是绾绾仙子!她竟然看过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动人的一双眼睛?!”
但抚琴的清倌也只是朝那边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阖上眸子,仿佛入定一般继续演奏古琴。
所有人随着这一变动激动地加大呼唤的声音,祈求也能像谢缁椹一边幸运,可以让绾绾仙子朝他们也投去一眼。
露台上一身素衣的人除却眼尾那一抹鲜艳红色,整个人都似圣洁的百合,不带半丝尘埃。
随着声潮的加大,清倌弹奏的调子也跟着猛然升高,节奏加快。
身后缓缓起舞的十二位仙子的扭动幅度和旋转速度随之加快,惊艳绝伦的舞蹈合着琴声呈现在众人眼前。
长长的水袖在空中舞动,十二种不同的颜色不断交错在一起,细长的四肢向四面八法挥舞,腰肢软的一塌糊涂,香汗淋漓。
映着十二张明艳动人的面孔,将神秘与好奇蔓延到醉花楼每一个角落。
众人狂欢,瞬间疯癫。
这种高潮持续了大概一刻钟才结束,然而观看的人们却还意犹未尽,希冀楼台上的人能再来一次。
然而醉花楼的规矩已定,清倌每晚只弹一支曲子,十二仙子也只跳一支舞。
所以今夜的狂欢到这里,显然已经接近尾声。
只有零星的琴音还在空中飘荡着,十二仙子的水袖也已经收起,只有身材姣好的人儿在轻轻旋转,伴随着从天而降的花瓣雨,美的不似真实。
苏曼荇和柳寒石早已不是第一次瞧这种场景,然而每次却还会被震撼到无法言说,半晌,苏曼荇轻轻吐出一口气,任由香附给他一点点擦走额头的汗。
他望着露台上美到触目惊心的场景,感叹:“醉花楼可真是财大气粗,每次都能在这个时候感受出它的有钱。”
露台上的人已经开始散了。
柳寒石也恢复了些理智,他轻轻展开扇子,整理自己的仪态,又变成了那个翩翩公子模样,“它若是不这么下本,又怎可能每年都能评为京城的第一青楼!”
“是啊,”白袍子的顾浅白吃了一口酒,“比起来赚回来的钱,这点扔出去的的确不算什么,最让人感叹的应该还是老鸨的头脑和才华吧。”
看完了精彩的表演,包间里众人已经开始感叹起醉花楼老鸨的厉害。
从他开始接手醉花楼起,中间穿插了几个他让人惊掉大牙的举动,到醉花楼如今的繁茂昌盛结束。
像是讲述生平一般,将这位老鸨的所有厉害变革,一样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然而谢缁椹却一直没开口,蓝绿白看他的模样,知道他为何如此沉默,偏偏还对视一眼,非要出言捉弄捉弄他。
顾浅白问他:“谢兄,接下来就是绾绾仙子的竞价时间了,你如何打算?”
谢缁椹眼睛紧紧盯着露台,他瞧着小厮们抬走古琴和琴架,只留下那抹素色身影,淡然的很。
苏曼荇也跟着参与进来:“你也知道谢兄被禁足的事了,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他岂会再在绾绾仙子身上栽跟头?”
柳寒石更是添火:“更何况谢兄这次出来根本没有带钱,他如何能应下如此高的竞价?”
谢缁椹听着这些话,半晌,他抿了抿唇,捏紧了手中的折扇,表情坚定的盯着露台上的人影,道:“今晚,我一定要见绾绾仙子。”
顾浅白故作惊讶:“哦?谢兄不怕谢伯父再将你关起来?”
苏曼荇:“想想看,你拍下绾绾仙子后明天该是个什么场景。”
柳寒石:“到时候醉花楼的龟公拿着凭据去谢府拿钱,谢伯父看到醉花楼的龟公,又看到那笔银子,立马便知道你仍不悔改……你说,谢伯父会不会直接动怒,要下人打你板子?”
苏曼荇:“屁股打开花的那种吗,啧啧,怕是要半个月下不了床吧,而且天已经开始热了,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他们一人一句说个不停,一直在帮谢缁椹分析后面的情况,那些略带夸张色彩的恫吓,一样样摊开在他面前,告诉他,如果今晚他执意要见绾绾仙子,后果有多可怕。
然而谢缁椹只是双眸盯着楼台上拿出身影,回想着自己呼唤她后,对方掀起眼帘投过来的那惊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