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笑话

“我老妈在精神病院呆了一个星期,我因为找不到我老妈,也跟着旷了一个星期的学,满座城市地到处乱跑,搭上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一家一家医院地问。”

“看看住院处的名册有没有登记我老妈的名字。”

“可我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因为我找的那些都是常规的医院,而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老妈被关进去的是精神病医院,我不知道精神病医院在哪里,所以,我到底没能找到我老妈,直到她‘康复’出院以后,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了”

“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停顿了很长时间,他那个迟迟不愿意落下的句号,仿佛随着他的忧思,被拉扯成一个不愿接受现实的破折号。

可又一个短暂的片刻过去以后,他到底还是泯灭了那个破折号,接受了早已落定的现实。

“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人这种东西蛮恶心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他们根本不值得被拯救,他们就应该被全部毁灭了才对。”

“他们又贪婪,又胆小,总喜欢用等级和规矩约束别人,总妄想着要霸占世上一切的好事,但自己又不愿意被约束,更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其实,有很多的东西,在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啊,你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你不用付出多少努力,也能照样骑着一只黑色的大鸡在皇宫里进进出出。”

“但你要是生在普通人家,你就只能拼命努力,拼命用功,拼命地buildyourdrea,可build来build去,你还是在buildyourdrea,可能到死也骑不上大鸡,更别说在皇宫里进进出出。”

“当然,也不是说大鸡就一定比buildyourdrea强,buildyourdrea其实也蛮好的,起码跟某个品牌的交流电比起来,它还能刹得住车,也不用要求买了它车的顾客们提升自身的素质。”

“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于大鸡的本身就是很多人的drea啊,多不公平啊,人家根本就不用build,一领到驾照,就能直接坐上大鸡,替你实现你的drea。”

“好笑不,一辈子的努力可能也抵不上一个好的出身”他低着头,讷讷地说,“也不知道活得那么用力,最后究竟是为了啥。”

“就是为了活着呗,还能为了什么。”巫女轻轻地说。

“但还是会觉得累了啊,”他低着头继续说,“好像生命的本身,它不是在煎,就是在熬,好像活着的时候,所到过的那个地方,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有太多的努力是注定了不会得到回报,有太多的呼声是注定了不可能被理解,似乎上帝惩罚人类的方式,不是通过业火和天灾,而是通过人类的本身。”

“祂总是能调动起人们心中固有的恶意,驱使一些人盲目地去侵害另一些人。”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既然你讨厌他们,要不就把他们都杀光吧。”巫女歪着头看他,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么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我是说真的啦,杀掉人类很容易”

“在很久以前,我们因为觉得人类太过邪恶,于是就发起过一场很大的洪水,但后来又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的祖先原谅了你们,并且教会你们制造一艘名叫诺亚的方舟。”

“可能是因为创造一种形态的生命本就无比艰难,而却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创造出一种拥有智慧,懂得自发地朝向宇宙终结走去的生命,就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的祖先妥协了,也就放了你们一马。”

“不过,到现在,我的族人们仍然一致认为,人类其实早已经无可救药了”

“只有我一个巫女,还会觉得或许,人类没想象中那么的坏,或许,他们还能再抢救一下”

“我其实,一直都在偷偷地观望你们的文明,我见证过你们的科学家发掘出核子的力量,也见证过他们被迫把这种力量运用到武器上,在硝烟中投落,瞬间蒸发了你们的城市。”

“我还看到过你们的宗教,你们的暴乱,为了证明你们一些人的信仰比另一些人的信仰更加强大,你们甚至会命令十四岁的孩子拿上步枪,走在队列的最前头,昂首踏入雷区。”

“对此,你们的解释是说,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射出去的子弹,与一个四十岁的老兵射出去的子弹,没什么两样。”

“就像乌鸦和被硝烟染黑的白鸽,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在你们的眼里,枪支,炸药,地雷,导弹乃至于使用武器的那个人,那个生命,都是你们用来交换脚下那一块本不属于你们的土地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