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见她拿着单子清点,温声劝道,“娘娘,这两箱子您这两日已经点过好几遍了,没有漏带的了。”

顾沅轻抿朱唇,白嫩的手指滑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叹口气,“两个箱子哪里够呀,这一去就是一年,得带上四季的衣裳和鞋。而且他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保不齐半年后又蹿个,这些衣袍要是穿不下了呢?”

秋霜弯腰道,“娘娘宽心,殿下的衣袍特地都做大了半个码,穿一年应当没问题的。”

顾沅点头,过会儿,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如今都十一月,天气越发冷了。嵩阳道人还要带他回山里,山里多冷啊,又是风又是霜的,就这两套棉衣够穿么?我手头那件还差一个袖子就做好了……”

她原本是打算今日白天就做好的,谁知裴元彻临时计划一家三口出去玩,就给耽误了。

心头纠结一阵,她暗暗决定,今晚熬一熬,怎么说也得将那件新棉袍做好。

多一件棉袍,儿子也能多一份暖。

裴元彻再将裴宣抱回来的时候,小家伙洗得香喷喷,高高兴兴的,朝着顾沅道,“母后,父皇说今晚我能跟你们一起睡!”

之前父皇都不让的,父皇可霸道了,夜里就爱缠着母后睡。

有一回他半夜抱着枕头跑过来,就被李贵公公拦在了门口,他听到殿里有些怪的声音,好像是母后在哭。

李贵公公说,那是父皇母后在造小弟弟和小妹妹。

他信了,可这么久了,还是没见到小弟弟和小妹妹。

他想,要是明年他回来,父皇和母后能送他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那多好。

不管怎样,今晚能与父皇母后一起睡,他真的欢喜极了。

宽大的黄花梨双月洞杂宝床上,裴宣躺在父皇母后之间睡着,父皇身上很暖和,母后身上是香香的,他听着故事,很就困了。

父皇和母后都亲了亲他的脸,他的梦都变得又暖又香。

夜色更深了,四处都静悄悄的。

顾沅睁开眼,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从床脚往外爬去。

裴元彻一向睡眠浅,又睡在外头,一有动静便醒了过来,看到蹑手蹑脚爬下床榻的顾沅,他压低声音问了句,“是要喝水么?你躺着,我去给你端来。”

顾沅小心翼翼的动作一怔,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裴宣,对裴元彻摇了下头,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别出声。

她先下了床,裴元彻也跟着她起身。

走到屏风后,顾沅才道,“你回去继续睡吧,不然孩子醒来见不到我们,着急。”

裴元彻垂下眼帘,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翘起的发丝,“你不睡?”

顾沅咬了咬唇,支支吾吾,“我…我还不困……给宣儿做的新棉袍还差一点,索性起来做好,明天他也能带上。”

裴元彻浓眉拧起,握住她的手,在昏黄烛光下仔细看了看,“你不是已经给他做了好几件衣裳,你母亲昨日也给他塞了个大包袱,尚衣局那边也做了一堆,够他穿了。”

“就差一个袖子了,若是不做好,我心里总记挂着。”

顾沅抬眸,乌黑的眼眸清凌凌的,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请求,“你先去睡,我这边很就好了。”

说着,她还扯着裴元彻的袖子,轻晃了晃。

看着她软绵绵撒娇的模样,裴元彻眸色深了。

须臾,他伸出一根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沉声道,“我不睡,陪你。”

顾沅愣了愣。

他挑眉看她,“还不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