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旁人是淡漠冷傲,十月寒冰,对皇后却是春风化雨,三月暖阳。
外界都传陛下无比宠爱皇后,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徐鹤把着脉,脸色逐渐凝重,心想,看来待会儿求饶,得多求求皇后了……
“徐先生,怎么样?”
顾沅手指紧握着,呼吸也屏着,乌黑的眸满是紧张。
徐鹤面露难色,缓缓起身,看了眼神色肃然的皇帝,稍作斟酌,朝顾沅拜道,“草民才疏学浅,陛下眼疾的症结在脑内,很大可能是淤血压迫所致。淤血散去,或能恢复视力。但恕草民直言,脑内的淤血实在不好散呐。”
顾沅心头咯噔一下,手掌收紧,姣美的脸颊失了几分血色,“不能针灸么?本宫这阵子也翻了些医书,书上说了,针灸之法可以散淤血……”
徐鹤闻言,不由得高看了皇后几分,然而还是摇头道,“是有这么个办法,但陛下这种情况用针灸效果不大,而且脑袋上大穴多,可不敢乱下针。”
说罢,见皇后惨白的脸色,他一时不忍,便道,“草民倒是知道个法子,只是……”
顾沅一怔,忙追问,“什么法子,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徐鹤道,“开颅。”
此言一出,莫说顾沅,就连不喜形于色的裴元彻都变了脸色。
殿内空气一时陷入凝滞,寂静到诡异。
徐鹤在心头骂自己多嘴,赶紧掀袍跪在地上,俯首道,“草民失言,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恕罪。”
良久,一直沉默的皇帝开了口,“开颅就能治好朕的眼睛?”
徐鹤脑袋埋得更低,低声道,“草民也不敢肯定,而且草民学艺不精,也做不来开颅放血这样的大事。”
皇帝冷哼一声,“你既做不来,提这茬作甚?”
徐鹤,“……”
顾沅心头失落,但看徐鹤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心微动,留了个心眼。
闻讯赶来的崔太后和景阳得知这费力寻来的民间大夫也治不好裴元彻的眼睛,皆深受打击,尤其是听徐鹤提及开颅术,愈发觉得徐鹤是个招摇撞骗的庸医,沉着一张脸便要将人拖下去治罪。
顾沅拦住,一番说情,这才保下徐鹤。
临离开紫宸宫前,顾沅留了徐鹤一步,追问他开颅之事
他既然开口提了,应当不是无的放矢。
徐鹤见她神情恳切,也不仗着皇权压人,沉吟片刻,问道,“皇后娘娘可听过嵩阳道人?”
嵩阳道人乃是天下闻名的世外高人,传闻他精通百家学问,有通天彻地的智慧,擅长谋略、纵横、兵法、儒学、数学、言学等,其门下弟子虽不多,但都是当世大家,诸如画圣莫衡、棋神许恒子、剑圣赵武林、江南官商孙无垢等等……
“说来惭愧,草民师承嵩阳先生,但草民天资愚钝,只学得先生医术之二三便下了山。至于方才提过的开颅术,是草民听师兄提及过,说是先生多年前在民间游历,偶遇一户被土匪打劫的人家,那家六口死了五口,只剩个七岁女童,那女童的后脑被土匪砸破,致使失明。先生可怜她家遭遇,替她开颅取出断裂的碎骨片,后来那女童便恢复了视力。”
“真有这般神?”顾沅咂舌,实在难以想象将脑袋破开的治疗方法。
“草民也只是有所耳闻,先生从未传授此术于人。”
徐鹤叹口气,劝道,“皇后娘娘,草民方才检查过陛下伤势,几处伤势都是极凶险的,能留住一条性命已是万幸。至于眼睛……这世上许多事,非人力所能及,你们还是看开些……”
顾沅扯了下嘴角,苦涩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然而还是心有不甘,实在不想就这样放弃。便是有一线希望,试试也是好的。”
接下来,她又问了徐鹤一些关于嵩阳道人的事。
徐鹤也不瞒着,将他所知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