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会意,略一颔首。

一炷香后,船总算开了。

皎洁的月光倾洒,船桨摇动,荡起圈圈涟漪,银光闪闪。

……

夜半,打更的走街串巷,扬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三更了——”

刺史府的某座院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裴元彻冷脸看着桌上搜出来的东西,一卷路引和户籍常用的桑藤纸,刻好的长安府户部大印,手绘的扬州城地图,几处出城口还用朱笔圈了出来……

眼前的每一样物品,仿佛都在嘲笑他。

嘲笑他的自负,嘲笑他的愚蠢。

之前种种,她的温柔小意,她的主动讨好,她的柔情软语,都不过是麻痹他的手段而已,可笑他还沉浸其,沾沾自喜。

一想到她躺在他怀万般温柔,心里却在想着如何逃离他,裴元彻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为何要离开他?又是从何时开始谋划这些?

攥紧手的印章,裴元彻浓眉紧拧着,他想不明白。

这一世,从一开始他便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行事也克制了许多,没有纳姬妾,没有伤害明晏,也没再惹她伤心

若说哪里做的不妥,也就是赐婚这事上他使了些手段。

难道是为了这事?若单单为了这个原因,未免有些站不住脚。

就在裴元彻阴着脸思索时,李贵引着东宫禁卫首领与扬州刺史一道走了进来。

几人刚一踏入屋内,就感到一阵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禁卫首领与扬州刺史惴惴不安的垂头行礼,始终不敢去看上首之人。

“可有搜到?”裴元彻冷声道。

下首两人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说了些全力以赴、尽力搜捕的废话,见投到头顶的视线越发锐利,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嗫喏道,“倒是抓到了几十个可疑的,可押回来审问后,都对不上……”

话音未落,只听得“咚”得一声,一枚印章狠狠砸在地上。

“继续搜!”

裴元彻捏紧黄花梨木的桌案,目眦尽裂,怒喝道,“孤就不信,这么多兵将连个弱女子都搜不到?搜,除了扬州城,周边的州府也派人去搜!宁可错抓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这般愤怒实在骇人,满屋子的人皆胆战心惊的跪下,俯首于地的喊道,“殿下息怒。”

裴元彻指着禁卫与刺史,毫无耐性,目喊冷戾,“别废话,出去找人。”

地下两人战战兢兢的爬起来,面色煞白的离开了房间。

第66章

两岸潮水平,秋的月亮在即将来临的晨光渐渐式微。

夜已经很深了,船舱的客人们也都消停,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