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有些诧异地看向张强,不知他忽然提到北京,是什么意思。他考虑了一下,回答:“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对于每一个从政的人来说,可能北京都是心中圣地。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成熟,还不足以面对。”
张强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说:“确实,你现在的年纪还年轻了一点。”说着,张强又换了话题,说:“最近,有些人要沉不住气了。永州是块大肥肉,盯着的人不少。你最近也小心一点。”
梁健自然知道张强的小心二字是什么含义。这也不能怪张强对他不放心,实在是他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出的有些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张强就示意梁健可以走了。梁健出去的时候,萧正道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和他以前一样,门是半掩着的。梁健出去的时候,萧正道应该是看到了,但萧正道没动。梁健走到他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本想进去坐坐聊几句,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进去了。
梁健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好几个人的电话和短信,都是邀请他去吃饭的。梁健一一回绝了,只有一个人的,他答应了。是胡小英的。
饭局安排在江中宾馆不远处的一个饭店里。饭店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装修得很有品味,奢华而不高调。宁州他也住了一年多了,江中宾馆附近也逛过好几次,可这饭店还是头一回知道。
饭局上,来的人,不止是胡小英和梁健两人,还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女的,梁健都不认识。男的,梁健倒是认识。一个是宣传部长汪渔,还有一个是组织部的部长。
看到这两个人,梁健忽然明白,这恐怕是胡小英为了他的仕途,而专门安排下的一次晚宴。
说心里话,梁健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对于胡小英的主动帮助,梁健根本不能去责怪她自作主张。他感激而又无奈。
和汪渔,梁健有过几次交谈的。还算熟。至于组织部的部长,梁健虽然见过几次,但交流不多,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并没什么把握。
两个女人,是什么身份,胡小英没介绍。但看她们的一举一动,优雅中透着妩媚,应该也不简单。
饭局进行的还算轻松愉快。胡小英邀请来的那两个女人,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把握气氛,将汪渔和组织部长照顾得很好。临近结尾的时候,终于有人像是无意,随口一提般提到了正题。
提到这个话题的是,汪渔。梁健本来以为会是胡小英先提出来的。可没想到去是汪渔先提出来了。
汪渔对着梁健说:“梁健,你也是个人才,这妇联副主席的位置,你呆着可是有些屈才了。”
梁健一边想着这瞎扯了一晚上,正事终于要来了,一边谦虚笑笑说:“我哪里算是个人才,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汪部长过奖了。”
汪渔却摇了下头,说:“你不用谦虚,不信,你问我们的部长同志。”马上,组织部长也被汪渔拖下了水。
梁健看得出来,组织部长并不太想参与这个话题,毕竟他作为组织部长,这个话不是那么好说的。但汪渔把这皮球踢给了他,他接了不好,不接更不好。
想这些的时候,梁健的目光穿过场间忙碌走动的众人,落在那个正与记者周旋的身影上。他忽然发现,此刻的她,很像当初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很多事情,兜兜转转,几年之后,似乎又回到了。
梁健笑了笑,将目光收了回来。
楼下的消防车,早已排成一条长龙。可这楼中的火,却有生生不息的态势。这场大火,一直持续了六七个小时,才终于在消防人员的围攻下,渐渐熄灭。
万幸,虽然火很大,但因为当时并不是大楼里人流最高峰的时候,加之,撤的比较及时,所以并无人员死亡,虽有伤员,都并不严重。那批和梁健一起出来的人,是全部被大火滞留在大楼里的人。
到了晚间,梁健才回到家中,就发现,电视报道中,开始频繁出现他的名字,还有照片。报道中,夸大了他冒险入火场救人的事情,彻彻底底地将他英雄化了。而为了让这个英雄变得真实一些,那些记者还采访了一些当时和他一起出来的人,其中就有那个本来打算跳楼的人。他说,如果不是梁健,他当时就跳楼了,就不可能平安出来。是梁健救了他。
那对母女也上了镜头,说了一些和事实相符,但有些夸大的话。梁健不知道,这些话,是记者让他们说的,还是他们自己想说的。
电视报道后不超过半个小时,梁健又一次成了网上的红人。只不过,这一次是贬义的。项瑾和他一起坐在书房里,浏览着网上的这些帖子新闻。梁健脸上没有丝毫愉悦感,项瑾看了他一眼,问:“做了英雄不开心?”
梁健苦笑一声,自嘲道:“可能我还是比较喜欢做个无名英雄吧。”
项瑾抿嘴一笑,说:“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了。不用太在意。”说完,她忽然想到一事,又说:“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梁健问:“什么事?”
项瑾说:“霓裳现在也大一点了,我想找点事做。”
梁健不是一个反对妻子做家庭主妇的人,但也不是一个要求妻子一定要以家庭为全部中心的人。只要项瑾开心,他都愿意支持。他问项瑾:“你想做什么?”
项瑾说:“我原来是在国外学的音乐。最近有个学校邀请我去讲课,学校就在宁州。”
其实,对于项瑾以前学什么,做什么,梁健从来都没有问起过。所以,这一次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初认识项瑾的时候,梁健就见识过项瑾的钢琴功力。这段时间,因为有了霓裳,倒是许久没有听到过项瑾的钢琴声了。
梁健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得还真的是很不称职。女儿都快满一周岁了,他却对项瑾过往的事情基本不知。他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对项瑾多用些心,一边说:“这个你自己决定,只要你开心就好。”
项瑾的笑容有些幸福。女人总是喜欢自己的丈夫,有这样的温柔谅解。她说:“讲课不是固定的,只是偶尔。而且,你不是打算去永州吗?我想,自己开个工作室。你觉得怎么样?”
梁健问:“开工作室是教学生吗?”
项瑾说:“具体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