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已经没几家店开门了,只有水果摊和24小时的小超市。
梁健在超市中有煮鸡蛋和豆干卖,就给看护阿姨带了点。在货架上,他看到了一排红酒……
他突然想到了项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要唤醒一个人,最好跟他说他最感兴趣的话。
梁健下意识地从货架上取下三瓶红酒,又买了些一次性杯子,回到了病房里。
接过梁健给买的宵夜,看护阿姨感谢万分,她道:“我看黄书记有你这样一个秘书,真是值了,我看多了,有些儿子对父亲,都没你对黄书记这么好呢。”
梁健道:“你休息好了。我跟黄书记喝点酒。”
看护阿姨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对黄书记感情太深了,该不会神经受了刺激吧,跟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喝酒啊。”
但她也不好点穿,只好躺在一边睡榻上休息了。简单的人睡得着,看护阿姨没心没肺,一会儿就已经睡去,居然还打起了鼾。
梁健不在乎,他拿出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放在床沿上,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黄少华。他在里面倒了红酒。
他拿起一个纸杯,与给黄少华的纸杯碰了碰道:“黄书记,你平时最爱喝红酒了。这深更半夜的,我特意到下面超市买了红酒过来,咱俩一起喝个痛快吧。来干杯……”
黄少华依然沉睡着,没有动。
梁健却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也不在意黄少华没喝,接着给自己纸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又举起杯子:“黄书记,我们继续喝。”
梁健自己的杯子一杯一杯喝干了,而黄少华的杯子一个一个排开在床沿上原封不动。
第一瓶酒喝完了……第二瓶酒喝完了……第三瓶酒也开了……
梁健的酒意一点点上来,侵入他的血液,疲倦从身体内浮上来,笼罩着他、覆盖着他,梁健的意识却异常的清醒,“黄书记,你能不能醒过来,和我喝一杯,就为证明你是关心戴姐的,关心依婷的……”
镜州市的东方露出鱼肚白。三瓶红酒的酒精将梁健击败了,他最后说了一声“喝”,纸杯却掉落在了地板上,溅了一块酒渍,梁健却趴在了床沿睡着了。
{}无弹窗女儿黄依婷重新回来的时候,她第一句话就问:“依婷,你爸爸明天会醒来的事情,是不是假的,是不是梁健为了安慰我们,而骗我们的?”
黄依婷摇了摇头,神色中充满了坚定:“说爸爸明天会醒来的人,的确不是医生,而是梁健。但现在我也相信,他说的是对的,我相信爸爸明天会醒来。一直以来,爸爸都是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次也一样,我们这么需要他,他肯定会回到我们身边。”
与梁健呆的那会时间,黄依婷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尽管这种想法充满了唯心和一厢情愿,但她就是愿意相信。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作为“外人”的梁健都这么相信,她作为女儿怎么可以不相信。
戴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不再言语,她从女儿身上体会到了一种坚定和信仰,即使黄少华不能醒来,女儿的成熟也是值得欣喜的。
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刚回到家,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的电话就来了,朱庸良不太愿意接,还是接起了电话。钟涛的声音很快跟了过来:“朱部长,到家了吗?”
朱庸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到。”
钟涛:“今天已经把黄少华的职务免了吗?”
朱庸良:“还没有。碰上了意外状况,胡书记说等明天再说。”
“什么意外状况啊?”
朱庸良将事情简要说了下。钟涛道:“肯定是他们在拖延时间,黄少华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想醒过来,真是做梦了。”
朱庸良道:“反正明天就见分晓。我也认为黄少华醒不过来了,为此事,我专门问了市第一医院的脑科主任,他说不大可能醒过来。所以,我们只要等待明天就行了,如果明天没醒过来,我马上提议胡书记把黄少华免去。”
钟涛:“我替我表弟王奉化谢谢你啦。”
朱庸良道:“少说客气话了,先这样,我再打几个电话,把事情落实一下。”
钟涛忙道:“好的,朱部长,你忙,你忙。”
钟涛的表弟王奉化一直在区府办工作,由于能力有限,长期以来就是当个副主任,没个进步的盼头。这次钟涛攀上了区委书记胡小英这棵大树,见机会来了,就四处为表弟活动。
表弟王奉化,虽然能力有限,但对官场规则耳濡目染,舍得把钱用在刀刃上,一下子给钟涛送了五万块,并借一次吃饭的机会,往朱庸良包里塞了一张卡,上面写着密码,15万。这样的出手算不得太阔绰,但也已经很上道了。为此,黄少华生病住院后,朱庸良就多次提议免了黄少华的职务,让王奉化接任。今天他终于说动了区委书记胡小英一起去做工作,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插曲。一想,这插曲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科员梁健,若不是他信口开河说黄少华明天会醒来,胡书记肯定把区委要免黄少华的事情给说了,一旦区委书记开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气愤难平,他又打电话给钟涛:“你这里有个叫梁健的,他跟黄少华关系不错吧,你最好摆平他,这小子什么都不是,却多管闲事,碍手碍脚。”
钟涛道:“知道了,我已经在想办法把他弄出公务员队伍了,没想到他还这么不知趣,我会给他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