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桐垂下眼盯着自己给他戴冠的手思索了一会,“你的意思是说....他是....逃回来的?”
服徭役规定的时间是死的,生病会有大夫诊治,除非导致残疾或者死亡才会提前放回。
如果是残疾,那妇人的第一反应就不是那种单纯的焦急,应该带着天塌下来的哭腔。
毕竟一个壮劳力是家里的顶梁柱,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
景韫言点点头,“能让一个服徭役的民工不顾生死逃回来,非同小可。”
舒映桐给他理好衣冠,“出去看看。”
他们刚提上药箱,房门便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妇人焦急地喊声:“实在对不住,??打搅两位歇息,请公子帮我看看我当家的可以吗?”
“来了。”
景韫言拉开门,??覃氏满脸歉意站在门口,??连声致歉,“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没法子....”
“无妨,先去看看你夫君。”景韫言伸手示意她先请。
舒映桐跟在后面,堂屋里点着蜡烛,一个形容枯槁的汉子靠着墙虚弱地坐着,从髻上松散垂下来的头发一绺一绺的。
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眼窝凹陷,黑眼圈明显,古铜色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见着景韫言和舒映桐出来,他撑着长凳站起来拱手作揖,勉力扯动嘴......
角,“家里来了客人,怠慢了....还打搅了客人休息,对不住....”
景韫言拱手还礼,把药箱放在桌上,“不必客气,你先坐,右手伸出来。”
覃氏连忙上去扶他坐下。
景韫言拿出脉枕,示意他把手放上去。
舒映桐护着蜡烛凑近大力的脸,微微眯起眼睛,她也有个糟糕的猜想。
景韫言收回手指,凝眸看着他,不打算绕弯子,“你们民工营是不是出了天花患者?”
大力瑟缩着肩膀抖了一下身子,刚刚张嘴想反驳,便听见景韫言斩钉截铁地说:
“私逃是大罪,你这个年岁必然不是第一次服徭役。除非有什么威胁你性命的事,而且那边现在很混乱,官吏自顾不暇,只有趁乱才能逃脱。”
大力连连摇头,眼睛望着前方没有焦距,沙哑的嗓音带着深深的恐惧。
“死人了,死了好多人,活人也活不了....”
“黑子还有气....也扔进坑里....浇上火油....他喊我....他哭着喊我....”
舒映桐迅速从药箱里掰出药片放在覃氏手上,“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