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
三天滴水未进的刘大娘已经说不出话,脸颊凹陷得厉害,整张脸浮着灰色的死气。
屋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排泄物和分泌物的难闻气味,老人味。
秋雁跪在炕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抖得厉害,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人还未咽气,是不能哭的。
刘大娘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待看见一身青色袄裙的人疾步走进来的时候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舒映桐坐在炕沿,伸手握住刘大娘的手,这只手臂已经没有温度,弥留之际心脏供血不到四肢。
望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神,郑重开口:“我必定尽我所能护秋雁周全,她的亲事也会放在心上,不会让她被人蒙骗。”
刘大娘放心不下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闺女,撑着一口气硬是挺到天明。
她将眼神落在舒映桐的小腹上。
舒映桐紧抿嘴唇,见她眼睛已经开始发直,出气多进气少,如丝弦拉扯断续的气息声在鼻腔盘旋。
暗暗叹了一口气,“怀了。”
刘大娘动了动嘴唇,咽了气,头偏向一边,面容安详。
秋雁扑到她身上,声......
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娘,突然就不动了。
舒映桐半扶半抱把她拉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大娘脖子上暗红色的瘢痕,“姚大嫂,水端进来擦身换寿衣,雪梅帮我把秋雁扶出去,快!”
门外哭声一片,舒映桐和不停掉眼泪的姚氏迅速给刘大娘擦洗换上先前准备好的寿衣,梳头戴寿帽,给她口中含了一块玉石。
烧过气纸之后让村民进来合力把遗体移到正屋已经搭好的草铺上。
脸上盖好黄表纸,板下点长明灯。
设灵棚、请吹打班子、采购丧宴食材、安排人做风水墓。
发丧这一日,南村不少后辈自愿为没有儿孙的刘大娘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