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县镇乡一带是穷得叮当响,能住县城里自是稍好些的。
县城里有县学,读书人很多,秀才也不少。
大多是家境殷实的,祖上攒下家业的有之,父母做买卖供儿读书的亦有之。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供出来的读书人倒不算多。
笔墨纸砚、书籍、束脩、同窗交友、人情世故,哪样不花钱?一个村能出一两个秀才已经算顶天了,举人进士更是凤毛麟角。
这程家就是从村里搬到县城来的。
程秀才上头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底下原本有两个弟弟,夭折了一个,剩下那个也差点没活成。
程家老两口以卖豆腐为生。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磨豆腐的苦就体现在一个磨字。
凌晨就得起床把前一天泡好的黄豆磨出来制好,趁着天光微亮赶早拉去镇上卖,买豆腐的就图个新鲜。
回来之后还得下地伺弄庄稼,教养娃子,孝顺父母,一天连轴转。
两口子都是勤快人,祖传手艺豆腐做得好,攒了一些银子想着怎么也要供出个读书人来光耀门楣。
程秀才两个哥哥没读过书,那会子家里也苦,想读也读不起。
后来嫁了两个姐姐,得了些聘金,两个哥哥也疼爱程秀才这个弟弟。一个拜师学艺做了杀猪匠,一个拿了些本钱做起了收山货再转手倒卖到县里的二道贩子。
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就为了供程秀才读书。
程秀自知不是什么天才,只能比别人更刻苦,书不离手杂事不沾身。村学师资水平有限,从十五岁第一次下场,到了十九岁时才考中秀才。
在这期间两个哥哥娶了媳妇,生了娃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娃子,两个嫂嫂的怨言就多了。
光宗耀祖啥的她们想不了那么远,自家男人风里来雨里去赚的辛苦银子交到公中,基本填了小叔子的无底洞。
一大家子一年连两身新衣裳都不舍得裁,吃的荤菜也是臭烘烘的猪下水居多。加上自己也生了儿子,自然也想攒下银钱留给亲儿子。